李臻吃痛,却又很快跪了起来。
皇帝的气还没消,凭着走路的姿势都能看得出天子是真的很生气。
奈何底下跪着的人并不乖觉,根本没有怡王会讨人喜欢。
皇帝气道:“连自己的房顶都管不好,你有何能力治理天下?!”
这一句则是对李臻太子之位的质疑了,李臻抬头惊愕:“父皇!”
“闭嘴!”
皇帝阖上了眼睛。
“自今日起,太子禁足于行宫,非令不得出!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宫里发生的事情,先学明白了什么是天家道义,想明白了再来见朕!”
这便是连亲手为自己翻案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臻终于动了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
皇帝却道:“滚!”
这一声滚现在终于是对他说的了。
言毕连挽留的机会都不给,皇帝直接转身离开。
雨已经停了,檐角还滴滴答落着残留的雨滴。
花坛里被暴雨摧残的花朵一派颓唐。
怡王安插的人就在殿外,皇帝雷霆之怒谁都听得清楚,太子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的凄惨谁也都知道。
尤其是最后太子走出来的样子,眼神落寞,下巴上带着伤。
紧跟着又传出了禁足的旨意。
怡王这时候早已经回去休息了。
鸱吻坠落一事,皇帝连个查办的人都没派,就这样放了过去。
第57章 志行 禁唱那段戏词的令,则是在他到达……
芸志行夜间被宣召, 一路提心吊胆地过来,还以为是哪里出现了什么差错,却没想到仅仅在皇帝面前答了一句话, 就又原样被请了出来。
多年为官的经验让他明白刚才那一番非同小可, 太子怡王均在场,御前奏对, 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是千古恨。
出了主殿半天, 他还在低头思索着方才的事情, 疑心是不是自己哪里答错了。
躲在一旁的芸京墨见父亲身边没了别人,才压着嗓子喊了一声:“爹爹!”
芸志行一惊, 抬头见墨儿竟在行宫之中, 更是惊掉了下巴, 左看右看,打量了四下无人,才快步靠过来。
“墨儿你怎么会在……”
还没说完,再抬眼又看见了芸京墨身后的祁铭之。
看见两人一身暗卫服饰,更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你们……这是?”
芸志行指着他二人上下打量, 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祁铭之来不及解释,只得一拱手道:“惊扰芸大人了,我们借一步说话。”
还没等芸志行说出什么,芸京墨也忙道:“是啊是啊,爹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芸志行这辈子都是个听女儿话的, 今日见到女儿这番模样实属是惊愕了, 他满腹狐疑,不知道两人这般样子与自己今夜被宣召有什么关系,却也跟着二人走了。
两人在前, 芸志行在后。此刻的祁铭之却显然比芸志行更加紧张些。
他先前从未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暴露过自己的出身,即使已经与芸京墨定下了婚约,也没有把自己的过去告诉过芸志行。
一来自己的身份确实尴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得上是朝廷要犯。
二来芸志行毕竟是一方父母官,权柄极大,若是告诉了他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那无异于是逼他选择加入自己的阵营。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芸大人已然深陷其中,该做出选择了。
但眼前人毕竟是未来岳丈,心爱之人的父亲。
即使一定要拉他做出这个选择,芸志行此时在他面前依旧有一定分量。
他走路的身形看着挺拔,心里却慌。
突然间手心痒痒的,一个柔软温暖的触感打断了他的思绪。
微低头,才见芸京墨已若无其事地握上了他的手心,抬头浅浅冲他一笑。
这一刻的笑容抚慰了一切,祁铭之愣了一下,仿佛干涸河堤的野草,经过野风吹打后,摇晃间忽被甘霖春风抚育滋养。
她看透了他的不安。
祁铭之轻呼出一口气,反手相握。
而两人身后的芸志行则是将这一切的举动都收归于眼底。
默了片刻,没了方才如遭棒喝的惊讶,见四下无人之后,定了神的老父亲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身上这是谁家的衣服,又为什么会进到行宫里来?谁带你们进来的?”
“爹爹,我们两个……”
芸京墨几乎是出自于本能地想要解释,却被祁铭之拉了一把。
祁铭之向芸志行行了一个后生礼,道:“芸大人,今夜陛下深夜宣召大人进宫,是因为太子寝宫檐角的鸱吻划落,砸死了陛下身边的一名宫侍。”
芸志行呆住了。
如果说方才见到他们二人的时候芸志行只是惊讶,那么现在这句话则是让他彻底一身冷汗。
太子寝殿,鸱吻划落,还折了陛下的人!
难怪陛下会夜间宣召,还会问到行宫修建事宜。
芸志行心惊不已。
这本就是在淮安出的事,更何况陛下圣驾至此,一应事宜是由他安排的,今夜的宣召没有被问责已经是万般侥幸了。
见芸志行不说话了,祁铭之试探性地赌了一把:
“事出紧急,是常尚书家的公子带我们二人入宫的,作为摘出芸大人的交换,他们想知道方才行宫主殿上发生了什么。同时,也想请芸大人过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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