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说:“依我看,你的条件也不是特别好。个体户,收入不稳定,两个孩子读书,压力不小。”
他一副坦然,俨然很诚恳的语气:“况且,我说实话,你年纪不轻了。即便是有钱,又才貌双全的男人,别人也不可能看上你。你没有价值。这个年纪,又不能生育,就算有几分姿色,管不了几年就老了。女人长得漂亮,不一定就嫁得好,主要还是得聪明,会讨男人欢心。我听介绍人说,你结过婚,有过好几个男人,可是到现在还单身,你不反思一下是为什么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人肯娶你?你并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你得看上的,别人看不上你。”
周莺提着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周莺没有说话。
她从包里拿了一百元钱,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出了咖啡厅,外面就是一条马路,车流汹涌。她站在路口等红绿灯,神色冷峻。
虽是翻了年,景色依然是一片深冬的样子。街道灰蒙蒙,梧桐树光秃秃的,掉光了叶子。只站了一会,就冻的手脚冰冷,脸色发白。她没带伞,外面下起了毛毛细雨。雨中又或夹着几点雪花。
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如麻般糟乱的情绪,将围巾裹紧,看着绿灯亮了,赶紧跟着人群过马路。
回到店里,她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店里有空调,暖和多了,而且灯很亮,气氛很温馨。淡淡的香味进去鼻端。这是她经营的店铺,她有种回到家的感觉。新招的店员小陈,正在熨衣服,见着她,热情叫了声:“周姐。”
周莺强堆起笑:“你忙吧,我去倒杯水。”
小陈瞅着她脸色似乎不太好。
她平常来了店里,都是走来走去,看这个,指点那个,忙忙碌碌,很爱说话。今天却仿佛有点心不在焉。喝完水,脱了大衣外套,换上工作服,然后一下午就在那里洗衣,闷不吭声地操作机器。也不聊天。
到了六点钟,有客户打电话要上门取衣,她便开着小车出去了。
回到店里的时候,只见小陈正和一个顾客争执。
一个女顾客,拿着一双鞋子,说是洗坏了,要求赔偿。
“我这鞋子五千多买的,是名牌,才穿了没几次,你都给我洗褪色了。这上面的图案和花纹都看不到了,你让我还怎么穿啊。”
小陈在那争辩,你一句我一句,闹嚷嚷的。周莺赶紧上前去询问怎么回事,小陈急的哭了起来,说:“我是按照她的要求洗的,事先已经跟她说了,这个鞋子污损的严重,干洗洗不净,湿洗可能会褪色。她自己执意要洗。她的鞋子太脏了,不洗不能穿的,直接就扔掉了。再说,就算是奢侈品,也不是新款,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我也没给她洗坏。”
顾客大声道:“你把鞋子上的logo都洗褪色了,你还说没洗坏。你看看这还能穿吗?而且本来是米白色,你给我洗成白色,看着都不像正品了。”
周莺拿过鞋子看了看,鞋面是完好的,洗的很干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鞋子确实是几年前的老款,本来也该旧了。周莺说:“要不这样,你看这双鞋子,确实不是新鞋。洗的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要不这次洗涤费我给你免掉,再送你两百块的洗衣券,下次可以免费洗。”
顾客生气地大叫起来:“你懂什么呀!你说不是新款,你知道这双鞋子现在二手市场上卖多少钱吗?它是限量版,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你以为免个单,送个洗衣券就行了吗?你们把我鞋子都洗坏了,下次谁还来这洗啊。”
小陈气得和她对嚷:“怎么可能你洗个鞋子,我赔你一双鞋子的钱。都想你这样,你说多少就是多少,那我们生意还做不做了?这鞋子明明好好的,哪里就洗坏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哎,你什么态度啊!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周莺极力赔着笑劝说,纠缠了一个小时,也没结果。
周莺说的口干舌燥。
“这样,你看,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其实我们店在这里,也开了一段时间了。我们洗的好不好,是不是负责任,老顾客都知道。真要是我们的问题把你的衣服鞋子弄坏了,我们一定会赔偿,绝不会推卸责任。可你这个鞋子要赔五千块钱,我真的不能答应你。你说是限量版,价格贵,我们可以去二手市场上询问一下价。你这个鞋的牌子我知道,在二手市场上根本就卖不上价。何况你这个鞋子,本来就污损严重,这店里都有监控的,也拍的有照片。这样耗下去,耽误你的时间,也耽误我们工作。我们都互相体谅一下,各退一步你看好吗?你对我们不满意,我们赔偿你五百块钱,你看可不可以?”
顾客表情似有松动。
周莺手机响了。
她抱歉地笑了笑,随即拿起手机:“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周小凯的班主任打来的。
“你是周小凯的妈妈吗?”
周莺说:“我是,杨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杨老师说:“周小凯突然发高烧生病了,有点严重,我们刚找几个同学把他送到医院。你看你要不要马上过来一下?”
周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慌了。
“杨老师,我马上来,你们在哪个医院?”
周莺挂了电话,忙将店里的事交给小陈,匆匆穿上衣服,奔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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