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六师弟一合掌,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打架的事情我不太擅长,但我跑得快,情况不妙的话,我一定把你们都救回来。”
大家脸上依然带着若无其事的笑,但若是有人仔细看来,眼力足够不凡的话,便可以看到黄衫青年的手指之间已经氤氲了一层薄薄的毒雾。
肤色微黑的粉衣女子正在爱抚手边从锤子,手指的每一次与锤子的触碰之间,那锤子都会浅浅地再亮几分。
紫衣女子正在梳理自己的长发,而她的手指在发丝穿梭之间,已经绕上了无数暗杀者才能看懂的灵器,她的周身所有的薄刃都已经覆上了一层灵气,而她整个人的存在感也看起来比之前更低,好似随时会消失在阴影里。
再一个错眼,紫衣女子已经真的消失不见,却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连站在御素阁众人不远处的几位琼竹派实力不凡的长老都没有任何反应。
……
傅时画确实也在琼竹派。
他面容如常,神色也与往日里散漫的样子并无太大区别,就算是有人有本事扯开他的外衫,也不会从他的肌肤上看到什么更多的异样。
浅表的伤痕,用疗愈之法很快就可以治愈。
至于内里的伤口,连断三四根肋骨的时候,傅时画都能如常战斗,虽然挖魔骨出来的过程煎熬了些,疼得他晕过去了一次,但眩晕也不过短短几瞬而已。
魔骨当然要以特别的东西来装。
傅时画手里有太多名贵的容器,他却还是拎起了魔神的那一颗已经没有了灵魂的头颅,将骨头挫成了粉,再打入了容器的材料之中,这才将那一根已经将血肉都清洗干净了的魔骨放了进去,又贴满了符咒,顺便下了无数道剑意封印,这才收了起来。
纵使有了年幼时的回忆,他对于魔骨的模样,也不过只有一瞥,隐约记得是通体碧色,此外再无其他印象。
而此刻被他封印的容器之中,那根魔骨好似与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褪去半分颜色,也好似没有变得更浓郁,就依然……只是一截魔骨而已。
在看到那一截魔骨旁边的骨头依然白皙的时候,傅时画无疑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不免也有一些疑惑。
这根魔骨在他体内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重新潜回琼竹派,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和当初放他出去的老吕专门打了个暗号之外,他甚至没有告诉小楼中的任何人。
无论结果是什么,是否要与宁旧宿交易,甚至或许要以其他更多的东西作为威胁宁旧宿的手段……这都是不光彩的事情。
他自来沾泥沼,不必脏了小楼的声名。
但此时此刻,他却若有所觉,悄然转头看向了御素阁与小楼的方向,以他的眼里和对众人的了解,当然可以轻易看出几位师弟师妹们的动作。
傅时画抱着剑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的表情分明还是有些漫不经心,唇角却也已经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露出了这七日以来的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
诛魔台下。
障眼法阵依旧没有散去,但这样两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已经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所有人本就高度紧张地注意着这一隅,而几乎在看清那道身影的同时,琼竹派的弟子们就已经有了欢呼的声音!
无他,虞绒绒与宁旧宿的身形差距实在太大,甚至不用看清脸,就可以判断出结果了。
在许多琼竹派弟子的眼中,虞绒绒究竟是否与魔族有染且先另当别论,至少宁旧宿能从这诛魔台中走出,就已经证明了此前虞绒绒所说的,都是无稽之谈!
悬于空中的十六月眉头微皱,手已经不自觉的想要去摸剑柄了,却被神色凝重的观山海按了下来:“再看看。”
“我相信小虞师妹的判断,她绝不会无的放矢。”十六月紧紧盯着宁旧宿:“她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宁掌门有问题,宁掌门就一定有问题。”
“小虞师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难道不清楚吗?”观山海却还是按着她:“我觉得小虞师妹会出来的。再等等。”
场间一时之间除了琼竹派弟子们的欢呼声之外,竟然有些别样又奇异的寂静。
这几日以来,琼竹派又是掌门一家人被逼跳了诛魔台,又是大半个门派都塌了,琼竹派弟子们内心自然郁闷极了。如此发泄了盘桓在心间的郁闷之后,大家也终于感觉到了这种奇特的寂静。
准确来说,是奇特中蕴含着一些……剑拔弩张的寂静。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这样的寂静究竟是什么回事,反而是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宁旧宿,你居然能或者从诛魔台走出来。这诛魔台,诛的还是魔吗?”燕夫人尖细又有些癫狂的笑声响彻了琼竹派上空,她竟是有些口不择言般继续道:“你从这里出来,难道就没有一点问心无愧吗!”
障眼法阵撤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燕夫人已经重新穿戴一新,可她虽然已经不复此前的狼狈模样,她脸上的表情和此时呈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却让人觉得,她好似分明比之前……更加支离破碎。
很显然,宁旧宿让她以身试险这样的事情,已经让她这些年来本就摇摇欲坠的最后一根弦都彻底绷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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