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绒绒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占据一个位置太久,掌握权力太久,总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尤其是……自己的子嗣。”
方才吸食的魔气并不足以撑起魔君想要施展的术法,他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你用魔族的法术,难道没有想过后果吗?”
虞绒绒大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怎么来这里的?当然是因为我身上有魔印,连魔印我都不在乎,我又会在乎什么用了魔族法术的后果?”
说话间,她所封住的那些汹涌魔气之中,已经开始有面容隐约浮凸出来,显然是那些踉跄惊惶的魔族长老们,到底紧赶慢赶到了此处!
如果虞绒绒方才的一眼没有出错,她甚至看到了与宗狄有些相像的面孔,想来便是老魔君的某位子嗣,又或者……许多位对魔君之位早有图谋、明争暗斗的子嗣们。
将魔君困在一方阵中,已经用了虞绒绒毕生之学,她面上看似轻松,其实早已倾尽全力,又哪里能容其他魔族再来扰乱战局!
所以在老魔君开口之前,虞绒绒已经倏而提高了声线:“魔君已经衰弱,实力不复昔日十之七八!你们难道不想取而代之吗?!”
她这话一出,原本正在猛烈冲击门口封印的所有动作,竟然真的一滞。
老魔君怒极,大声喝道:“混账东西们!还不快来救我!休要听她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们的眼睛看得很清楚!”虞绒绒声音更大,她边说,一只手已经在虚空中一抓,缭绕在老魔君周身的魔气已经被困住他的阵彻底粉碎,那些符线再向他的身躯逼近,竟是几乎肉眼可见地彻底限制住了老魔君的所有动作!
“你们何时从魔君的口中听到过‘救’这个字?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虞绒绒手中见画的剑气已经暴涨,吞吐出了无双睥睨的剑气,她长发翻飞,大笑道:“你们难道甘愿再做千万年的皇子,不想今天就登上魔君之位,坐上黑玉王座吗?!”
封印外的人那一瞬间的停顿已经足够说明太多事情,便是他的子嗣们不动,那些平素里看起来忠于他的长老们怎么会也不动?!
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也早已被分化收买,只等他寿数尽了,再去投奔下一任年轻的魔君!
想通此节,老魔君怒吼一声,竟是不顾符线凌厉,拼着断手断脚之痛,也要将面前过分巧舌如簧的少女撕碎!
然而剑光却比他更快。
他在嘶吼与挣扎之中,符线已经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躯壳之中,几乎将他的手臂与腿都彻底切割开来。
碧色的血流淌了一地。
他身形一矮。
剑气已经摒弃了所有的剑式,就这样最是平平无奇,也最是倾尽全力地横扫了过来!
剑锋没入血肉,撕开奔腾的魔气的防御,几乎蛮横地砍开了动脉与喉管,骨骼碎裂的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在奔涌的血声中,直至他的头颅与脖颈彻底分离。
有什么东西轻巧落地的声音,再骨碌碌滚了出去。
直至被虞绒绒抬脚踩住。
漫天都是碧色的血,虞绒绒的衣袖,手臂,甚至脸上,都沾染了数不尽的碧色,但她却根本毫不在意,而是俯身捡起了脚下之物。
魔君的头颅。
她胸膛起伏,显然也几乎力竭,甚至那处封住了入口的封印之阵也早就衰竭。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骇然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看着自己心目中分明不可一世的老魔君的倒下,看着他的头颅像是玩物一样被提在少女手里,看着满身碧色之血的少女站在血泊之中,再冷冷地看过来一眼。
又有谁敢在这种时候,再向前一步。
震慑只是短暂的。
虞绒绒深知这一点。
彼时她可以用臭棋篓子的留下的棋阵与自己的破境之力,硬生生撕开一条回到修真域的路,此时此刻,当然也可以。
她的掌中已经开始凝聚棋阵,口中却带着漫不经心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以为你们的魔君陛下只是被砍掉头颅就会死吗?若是想要夺权,还不趁现在来将他彻底蚕食?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们吗?”
魔君将陨,魔域天地恸哭,魔窟之外,天色早已变成了猩红的血色,无数魔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震惊地望着天空,再本能地看向魔宫的方向,希望能有魔使来解释这一切。
天地异象总是伴随着巨大的能量。
虞绒绒近乎煽动的话语声落下的几乎同一瞬间,入口处的封印已经彻底被破开,一直被困于门外的那些汹涌的魔气终于涌了进来,灌注入了那一具已经没有了头颅的身躯之中!
老魔君确实不会就这样死去。
魔气充盈他躯壳的同一瞬间,仿佛已经带来了无尽的生命力。
他匍匐向前,想要撑起身体。
一只脚突然重重地跺在了他的肩头,将他硬生生地踩了下去!
便是没有了头颅,没有的双目,他也能感受到,那样的力道,并非方才与他打斗的少女!
无数魔族一拥而上向魔君的同时,也有人带着些迟疑地看向虞绒绒。
虞绒绒早已后掠,就在魔族的这一迟疑间,她掌中的阵已经大成。
入口的阵破,汹涌的魔气呼啸而去,天地异象所带来的能量,自然也随之而来。
——直至虞绒绒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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