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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个人,想要弃了自己曾经修的那一条道,去往另一个全新未知的领域,要怎么做?
    ……
    “说起来,铁牛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第无数次被不渡湖中的容叔击退后,一身狼狈的十六月却竟然还有力气在与阮铁错身的时候闲聊两句。
    阮铁满心满脑子都在想要如何接住容叔的水剑,闻言侧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日见了耿师伯与容叔的一剑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十六月轻声道:“我自幼练剑,虽然如今算不得有多出色,但我自信自己的眼力。耿师伯的剑,非自幼举剑,绝无此等水准。铁牛你也知道的,真正顶尖的剑修所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天赋,还有数十年如一日的真正努力与汗水。”
    “耿师伯,不是普通的剑修。”十六月到底是梅梢派这一代倾尽全力培养的真正的剑道天才少女,她自然也有信心笃定地说出这句话来:“我见过虞小师妹的符剑,她先入符道,再以符习剑,她的剑意再精纯,也会带着符意。”
    阮铁已经明白了十六月的意思,他也想到了那一日的惊天一剑,慢慢道:“可耿师伯的剑,便只是剑。”
    “没错。耿师伯,入的是剑道。”十六月道:“以符习剑,若是天赋到了,并不多难。以剑习符,纵观天下,纵观这万年的修真界,也绝无一人,大家所能掌握的,不过是最初阶的那几道看不到符线也能施展的符法罢了。”
    十六月抖了抖自己剑尖上的水珠,抬手将自己额前有些散乱的碎发胡乱扒去脑后:“也就是说,耿师伯……在入了剑道后,才入了符道。已知符修便如天生道骨,有这个天赋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且已知如果有人天生就是符修,就绝不会在剑意中毫无符意。那么请问,耿师伯,是怎么做到成为符修的呢?”
    阮铁的剑一顿,心头一片茫然。
    十六月却已经提剑再起身,向着不渡湖中再斩落一片剑雨。
    ……
    水声斑驳噼啪,湖面持剑激战的少女,湖边持剑茫然的少年,和此刻还站在黑幕白字面前,对着元婴期三个字发呆的虞绒绒,心中都环绕着同一个问题。
    耿师伯,是怎么成为符修的?
    如今的耿师伯是化神期,而虞绒绒初见他的时候,她还道脉不通,当然没法通过自己的眼力看出耿师伯彼时是什么境界。
    但他到底曾经是外阁的班师,她还记得大家都说耿班师的境界是元婴。
    换句话说,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元婴期有很大可能恐怕便是耿师伯从剑修转为符修的时候。
    虞绒绒闭了闭眼,终于再进入了比武台的对决之中。
    元婴期的耿师伯,居然依然保持了一个相对比较高的比武台记录,竟是有足足十八场。
    初见时的耿师伯,依然是那位一如之前的白衣青年,他的眉眼更成熟了些,发型也变得稍显老成,可以看出,从合道到元婴之间,他也渡过了绝不算短的时光。
    岁月很难在修真者身上留下真正的痕迹,但虞绒绒还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譬如在比武台边,观赛的小楼师伯……越来越少。
    她没有再见过三师伯谢琉的身影,也不知是不是那时便已经去往了悲渊海。
    红衣的四师伯任半雨本来就出现得极少,但到了耿师伯的第四场元婴期的比试时,不仅她不在了,连任半烟都不在了,恐怕是已经去往了梅梢派。
    却不知此刻距离松梢剑阵的那一场让这一对姐妹陨落的震动,还有多远。
    但此时此刻,白衣剑修青年脸上的眉目飞扬已经越来越少,眉间俨然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皱眉好似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
    从整个合道期和金丹期看过来,小楼的这几位师伯都非常爱看热闹,几乎没怎么缺席过耿惊花的每一场比试,可到元婴期的第七场对垒的时候,台边竟然只剩下了那道娇小的小师妹的身影。
    那道身影素来活泼,虞绒绒甚至已经熟悉了她清脆的声音,可此刻,她分明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依然抬头看着比武台上耿惊花的身影,可是却连她也变得沉默。
    直到第十场对垒的时候,场边连最后的这一道身影……也不见了。
    第185章
    虞绒绒心底猛地一震。
    也与白衣耿师伯交手了这许多次了,耿师伯的剑法当然精妙高绝,但她的思绪却更多的在耿师伯的身份与剑修符修一事上,如此回头来看,她才惊觉,自己的好奇竟然压过了几分对耿师伯的剑所应有的尊重。
    也许是心底隐约有预感,所以这一场剑,虞绒绒看得格外认真,也确实真的看出了什么。
    耿师伯的剑依然漂亮,那些几乎要刻印在骨子里的挥剑起手,那些流畅的剑招剑式,他依然信手拈来,如游龙,如飞鸟。
    可等虞绒绒站在他对面的时候,她才发觉。
    耿师伯的眼里,没有了光。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内敛的剑修。
    饶是梅掌门那样性情温柔和煦之人,在持剑而起的一瞬,眼中也会燃起仿佛要燃烧自己的锐色。
    可此刻的耿惊花,他的每一次挥剑虽然看不出什么端倪,却好似失去了应有的锐意与灵魂。
    仿佛挥剑,就只是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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