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迟疑了片刻,问道:“七师伯,我是不是……破境的速度有点快?此前都听说,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卡在合道而不得入金丹,而我从踏上道途至今,算来也不过一年时间,便竟然已经合道,我……到底不是天生道脉,破境怎么好似也……也如喝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再带了点赧然。
毕竟身边就站了一个真的如喝水的大师兄,更何况,“破镜如喝水”到底是某种对天生道脉的调侃。
虞绒绒悄悄侧脸瞥了一眼傅时画,结果正对上了对方轻轻挑眉看向自己的目光,顿时心虚地转回脸,连背脊都比平时更挺直了些。
耿惊花闻言微愣片刻,和阙风掌门对视一眼,眉头微紧又更松,表情奇特又微妙,终于忍不住骂道:“破境快就快,怎么还有人特意说出来的啊!很难不让人觉得是不是在炫耀呢!我当时从合道到金丹,可是用了足足五年,我还觉得自己可天才了!老阙你呢?”
用了十八年的阙风掌门决定暂时退出这场群聊。
虞绒绒摸了摸鼻子,已经从耿惊花的反应中明白了什么,譬如破境一事,只要是靠自己的本事,无论多快,那就是自己的本事,不必担忧。
她再和傅时画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温和的支持之色,所以她抿了抿嘴,再躬身行礼道:“我还有一事……想要请问掌门与七师伯。”
阙风与耿惊花都从虞绒绒郑重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什么,肃了神色,抬袖道:“你问。”
“请问……你们是否知道,魔宫的白塔上有什么?”虞绒绒斟酌了片刻言辞,到底还是单刀直入地问道。
耿惊花紧紧地皱起了眉:“魔宫白塔?有什么?应该有什么吗?”
阙风也陷入了沉思:“确实见过一些有关魔宫的图样,不瞒你们说,抓住一些魔族后,我也用过搜魂术,从他们的记忆中见过魔宫的影像……但也从未显示出过白塔的特殊。是宗狄的记忆里,有什么与白塔有关的事情吗?”
“宗狄的记忆里,魔宫白塔是只有老魔君才能踏足的地方,且有一批白斗篷魔使活动其中,但白斗篷魔使与塔下的人毫无任何牵扯,便是魔域的这位二少主,也对白塔一无所知。我觉得这本就很蹊跷了。”虞绒绒道:“而我与大师兄这一次深入魔域后,也走了一趟魔宫,我觉得魔宫的白塔里可能有什么不简单的东西。”
她顿了顿,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最大胆的推测:“如果……魔族的目的是复活那位存在……我是指魔神的话,那么,白塔上的存在,恐怕与魔神有极大的关系。”
在所有人愈发惊愕的眼神中,虞绒绒继续道:“比如,魔神的一部分。”
“不可能。”耿惊花眉头皱得更深:“魔神的心脏在浮玉山下,虽然千钧一发,但到底让我们赶上了,我亲自确认过。而梅梢雪岭也是以四师姐和五师姐的命重新压住,他的四肢绝对动弹不得。有三师兄在悲渊海中一日,他的躯壳就绝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虞绒绒问道:“那归藏湖中呢?”
“归藏湖中,封印的是他的头颅。那柄封魔的湛兮剑从他的颅顶穿过,将他死死钉在了湖底。”阙风掌门接话道:“这是一阁两山三派四宗门的所有掌门宗主都知道的事情。而小楼,就是唯一进出归藏湖的路。”
虞绒绒悚然一惊。
她此前从不知道这件事。
满打满算,她也算是入了小楼近一年,但她对小楼实在知之甚少,所有的了解竟然都是在路途中的道听途说,拼拼凑凑,甚至还包括了三师伯谢琉的记忆,如此才从无数碎片中窥得了小楼的一隅。
小楼,是天下的小楼。
所谓守楼,便是守住这一条进出归藏湖的通道,守住魔神的头颅与神魂。
阙风掌门很是自然而然地说出口,自然是因为他心知肚明,此时此刻,在这片空间中,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余三人都是小楼的人。
但话出口,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怎么连你们小楼的人自己都不知道的吗?”阙风掌门惊觉,有些迷茫地看向耿惊花,又看向虞绒绒和傅时画,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逡巡,再很没有掌门形象地爆了粗口:“卧槽,我不是说错话了吧?”
虞绒绒已经没有注意他之后再说了些什么了。
因为她已经飞快地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如果说,小楼是归藏湖唯一的出入口。
那么便真的唯有小楼之人,才有找到……并打开这个地方。
又或者说,进入,再放出或带走什么。
而这一切,与他们此前对二师伯的怀疑,竟然好似……不谋而合!
“大师兄。”她轻轻拽了拽傅时画的袖子:“你之前就已经猜到了,是吗?”
傅时画慢慢颔首:“你会怪我没有告诉你吗?”
“不会,这些本就不该由你告诉我。”虞绒绒摇了摇头:“是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很多事情本来就还没有到我该知道的时机,但我却提前发现了一些事情。”
耿惊花本来也很担心虞绒绒多想,听她这么说,一直不自觉挑起的眉毛才稍微落下了点,显然也是松了口气。
但他很快又重新皱起了眉:“等等,猜到了什么?”
傅时画看着耿惊花,有些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七师叔其实也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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