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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日不见,两位一切可好?”
    震洲舞弊之事曝光后,一切都各归其位,正是“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
    镇国公一家人头落地,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也被逐一拔起,依律定罪量刑。
    该革职的革职,该革脑袋的革脑袋。
    秦筝历经波折,终于取回了属于自己的成绩,如愿进入南天书院就读。
    如今,她是震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女状元,更是书院中大小姐妹的偶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再也不用如昔日一般担惊受怕。
    秦家与她,早已是云泥之别。
    至于琉璃,或许是为了履行和聂昭的约定,她放回了所有掳走盘问的考生,并未损伤他们毫发。
    到头来,除了与她仇深似海的钱家之外,她没有杀害任何一个人。
    当然,这些考生中也有人不学无术,企图行贿赂之举,后来都进大牢和镇国公一党作伴了。
    自那以后,琉璃迟迟没有投胎,一直徘徊在秦筝身边,陪着她读书上课,看着她吟诗抚琴,满身的杀气和戾气一点点淡去,几乎不像个厉鬼了。
    秦筝也不怕这位“鬼姐姐”,待她如待寻常亲友一般,两人时常交流课业,度过了一段亲密无间的好时光。
    “姐姐懂得可多了!”
    秦筝兴致勃勃地拉着聂昭,小鸟一样说个不停,“我不熟悉的典故,不了解的逸闻,她都能说得上来。除了嬷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博学的人。”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沮丧:“倘若姐姐还活着,该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只可惜……”
    聂昭安慰道:“正因如此,你才要加倍刻苦努力。来日你成为仙官,为天下人主持公道,世上便不会再有下一个琉璃。”
    “就像聂姑娘一样吗?”
    秦筝抬起脸来,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亮。
    聂昭笑道:“就像阮仙君一样。我还差得远呢。”
    秦筝受她鼓舞,大大振奋了一番精神,又接着道:“对了,能否请你帮我找个人?嬷嬷前些时日说要回乡探亲,至今没有消息,我担心她遇上了什么变故……”
    “这个不难,包在我身上。”
    聂昭一口答应,“我常听你提起这位嬷嬷,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眼中浮现几分怀念之色:
    “嬷嬷她……是位端庄持重的老妇人,不太喜欢与人说话,待我却很和蔼。谈起学问,她总是严谨、自信又从容,不卑不亢,不骄不馁。不知有多少次,都是她抚平了我心中的恐慌。”
    “爹娘不肯让那些夫子提点我,从小到大,都是嬷嬷瞒着他们,手把手教我读书。也是她告诉我,不可自怨自艾,唯有奋发进取,才能将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聂昭正听得入神,忽然迎面撞上一道人影,下意识地让开几步。
    那人却不依不饶,一把扯住她道:“别走!”
    “嗯?”
    聂昭扭头看去,只见对方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面色是浓妆都遮掩不住的憔悴,却将下颌抬得很高,强撑着高门贵妇的雍容气度。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的小男孩,一个七八岁模样,另一个约莫十岁出头。
    这三人穿着半新不旧的春衫,每一道褶皱都被仔细熨烫抚平,却始终难掩陈迹,好像一张青春不再的脸。
    尤其是那妇人,发量不算大,发髻却梳得很高,端端正正插着一支鎏金黄铜步摇,在灯火映照下明晃晃地闪光,一看就是家道中落,捉襟见肘地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娘……?”
    秦筝停下脚步,目光中只有警惕戒备,丝毫没有与亲人重逢的欣喜,“你来做什么?”
    那妇人脂粉下的面皮微微一抽,精心画过的双眉立起,带出几分尖酸刻薄的凶相来。
    她疾步上前,紧盯着秦筝道:“好,好啊。你这不孝女,翅膀硬了,就连自己的爹娘兄弟都不认了?”
    见秦筝一言不发,她又红着眼抬高嗓门:
    “你可知道,你父亲和兄长都下了狱,很快就要被流放去离洲了!那种蛮荒之地,人烟稀少、妖兽横行,他们怎么受得了?全家人都盼着你为他们说情,你却不闻不问,连家也不回了,这是要与秦家断绝关系吗?”
    聂昭一听,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还有这种好事?
    她见暮雪尘有心上前,连忙一把将他拦住,压低声音道:“我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此事还须秦姑娘亲手了断,你且看着。”
    “娘,女儿只有一句话问您。”
    面对母亲声泪俱下的质问,秦筝语气平淡,神色泰然,如同一尊安详沉静的白玉佛像。
    “父亲和大哥与镇国公勾结,将我的试卷出卖给他们,又为了封我的口,企图逼迫我嫁给周韬。这些事情,您都知道吗?”
    “这……”
    秦母一时有些心虚,但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有错不成?”
    “你爹说得对,你一个女儿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还不如给兄弟谋个好前程,往后他们登上高位,你做个享清福的正房娘子,既有夫君宠着,又有娘家兄弟帮衬,这不就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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