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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
    黎幽抬起脸来凉凉一笑,细长的狐狸眼眯起,眼珠清透明亮,底色是近乎于紫的深蓝,点点碎芒闪烁其间,好似内蕴一片璀璨星海。
    任谁都看得出来,那目光冷冽刺骨,其中没有半分笑意。
    用聂昭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杀过一万个人的眼神”。
    但这一次,背向骑着哈士奇远去的聂昭,面对在他看来“无一不可杀”的蛀虫,黎幽说的是:
    “‘完了,我就不留你们了。’——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这一次,还是将你们的头颅寄放片刻吧。”
    “她一心一意办案,若你们都死了,她不就无人可办了吗?”
    就像当日向聂昭表明心迹时一样,这可止小儿夜啼的大妖神色轻佻,语中带笑,笑中又有重逾千钧、不容置疑的真诚。
    杀意与好意,都是一般真诚。
    “诸位放心。今时不同往日,仙界既有磊落之人,我自会将你们送到她手上,让诸位死得堂、堂、正、正。”
    第25章 因果报
    那一日,同时发生在仙界和凡间的变故,最后以太阴殿全面获胜而告终。
    事实上,在太阴殿的援军抵达之前,辰星殿和震洲皇室就已经溃不成军,彻底淹没在了人民战争的粉红色海洋里。
    事后聂昭才知道,早在她下凡以前,黎幽就已经决定对震洲动手,而且在“地头马”花想容的默许之下,取道魍魉山市,暗中将桃丘众妖魔送往都城,做好了绵密周全的准备。
    至于他本人扮演穷书生搭乘飞舟,又在琉璃引发的事件中横插一脚,完全是个人兴趣使然。
    作为一位凶名在外的魔头,他也不能成日摸鱼撸猫,总要做些杀人放火之类的本职工作,比如替枉死的冤魂出气。
    如果没有聂昭,黎幽多半会在钱府与琉璃碰头,从她口中得知仙试舞弊的消息,然后发动一众粉红色小弟,将盘踞震洲的蛀虫一(全)扫(杀)而(了)空,顺手替琉璃实现“维护考试公平”的愿望。
    但这样一来,既没有审,也没有判,真相不会大白,世人不知内幕,只会以为妖魔无故滥杀,不可救药。
    偏生黎幽又不爱解释,是非功过任人评说,从来没想过争取舆论高地。
    迄今为止,抱香君那些令人胆寒的“恶行”,多数都与这次的事件大同小异。
    他做的太多,讲的太少,以至于太阴殿未能掌握全貌,就连哈士奇也对他怀有误解,以为他每天要抓一个小孩回去煲汤。
    ……不过,他对犬妖格外冷酷无情是真的。如果是煲狗肉汤,倒也不无可能。
    毕竟他差点失去了自己的毛!
    秃头之恨,无异于杀父之仇!
    哈士奇:“阿嚏!”
    总而言之,在种种阴差阳错之下,聂昭与黎幽就此牵上了线,对上了有些奇妙的电波,也算不打不相识。
    这里的“打”,指的是“打同一个人”。
    这一波混合双打效果拔群,挨打的镇国公一党遭受重创,一夜间分崩离析,从炙手可热走向天凉王破。
    大树倾塌,猢狲四散。
    震洲停滞百年,终于迎来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大换血。
    王朝建立以来,政变之事屡见不鲜,镇国公倾覆以后,自有虎视眈眈的对家补上空缺。
    而这些“对家”,正是镇国公掌权时饱受打压,不得出头的仁人志士。
    聂昭和黎幽到来之前,他们一边忍辱负重、委曲求全,一边暗中筹划,聚集了一批甘愿舍生取义的同仁,准备与镇国公拼个鱼死网破。
    如今网破了,鱼还不用死,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对聂昭千恩万谢,自不待言。
    聂昭趁热打铁,大胆创新,召集众人彻夜讨论,提出广开言路、兴建学府、选举成立震洲人民代表大会……
    虽然凡间有不少人觉得惊世骇俗,但太阴殿暂时接管了震洲,在阮轻罗的大力支持下,这片土地终究还是步履蹒跚地走上了变革之路。
    半月后,新政权举行公审,在震洲百姓的见证之下,镇国公父子及其一干党羽被判枭首示众。
    行刑之日万人空巷,为了满足广大群众的迫切需求,各地还开通了临时实况转播。
    对凡间刑狱之事,阮轻罗只有一条指示:
    “依律办事,该杀便杀,不必与我谈什么‘法不责众’。若有一千人枉法,便杀一千人;有一万人枉法,便杀一万人。三条腿的虾蟆难找,两条腿又想往上走的人,我看满天下都是,还怕杀完了没人顶上吗?”
    在秦筝的故乡善州城,鱼肉乡里、煊赫一时的城主一家也被就地正法,只可惜赶上了杀头的滚滚大潮,死得无人问津,连臭鸡蛋都没吃上几个。
    未来的震洲,想必再也不会有女孩被当街拖走成婚,也不会有命如草芥的仆役被弃置荒野了。
    在这世间,本就不该有任何人是草芥。
    再后来,随着震洲改革推进,聂昭孤军深入、对质皇城的事迹逐渐为人所知,她“匡扶正义”“惩恶锄奸”的美名很快在民间传扬开来。
    又因为她没有在凡间留下姓名,只有哈士奇当众大喊了一声“昭昭”,听上去响亮又顺口,因此在传闻中,她的形象逐渐演变成了“人美心善的昭昭姑娘”……
    聂昭:“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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