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我只是凑上前闻了闻味道,就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更别提现在食材腐烂,光是瘴气就……”
聂昭:“…………”
猫————猫————
在这个主人手里,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姑娘,莫要误会。”
黎幽一边挥洒第二罐“神仙大补汤”,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凑近前来,不动声色地为自己辩解,“上次是配方出了问题,没能发挥食材的妙处,反倒成就了一味剧毒。待我再做调整,下次一定……”
聂昭:“……不好意思,我刚才是不是听见了‘剧毒’?一般来说,食物不会变成剧毒吧?”
黎幽面不改色地加重语气:“下次一定。”
白猫:戴上痛苦面具.jpg
“行吧,下次一定。”
聂昭没再搭理这两个活宝,一脚踢翻挡路的恶鬼,顶着“神仙大补汤”螺蛳粉煮鲱鱼一般的怪味上前,三步并作两步闯入庭院。
然而,那女郎借着满院鬼怪的掩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没留下半点痕迹。
“唉,是我大意了。”
聂昭四下里环顾一番,只见人去楼空,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我只当女鬼都是孤身出没,没想到她这么受欢迎,身边还有百八十个打手。自信过头,反倒坏了大事。”
“跑便跑了,姑娘不必忧虑。”
黎幽收起第三罐未开封的“大补汤”,看也没看脚边挣扎惨呼的鬼怪,若无其事地迈步上前。
“若我所料不错……只有在这座‘钱府’,她才能驱使如此众多的鬼怪。你迫使她离开这里,定会让她元气大伤,不亚于断她一臂。”
聂昭闻声转头,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
“黎公子如此博学,想来不是寻常人物。”
她不知对方底细,也没贸然探询,遣词造句时格外小心,“看来,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关于钱府和这位……鬼小姐,公子若知晓内情,还请不吝赐教。”
“不敢,姑娘过誉。”
黎幽客客气气地向她一拱手,姿态落落大方,礼数周全到无可挑剔,却始终透着一点轻飘飘的不上心。
他轻飘飘地道:“其实,我对内情也不甚了解,只是听闻一桩旧事,恰好与钱府和一位女子有关。要说盘踞在钱府的鬼怪,也只可能是‘她’了。”
聂昭诚恳低头:“愿闻其详。”
“哪里,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黎幽没半分架子,从容不迫地伸出手来扶她,“姑娘不必多礼……”
忽然间,这从容淡定的青年浑身一僵,瞳孔骤然缩小,伸出的手和脸上的笑容一同凝固。
就在聂昭身后,两条威风凛凛、膘肥体壮的大狗,正以三倍速狂奔而来——
“聂姑娘!!”
“小妹,你没事吧?!”
不用问,这两条大狗,自然就是从城中另一头赶来的哈士奇和萨摩耶。
为了避免引起辰星殿警觉,他们有意克制了自己的灵力,速度减慢不少,这才姗姗来迟。
“小妹,快离那座废宅远些!”
哈士奇远远冲她高喊,“真是的,这种鬼气冲天的大凶之地,亏你还敢一个人过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向阿尘交待!”
“‘废宅’?”
聂昭微微一怔,一回头只见夜色茫茫,先前那些金碧辉煌的屋舍、明亮温暖的灯光,还有精巧的回廊与山水园林,都和女郎一起消隐无踪。
真正的“钱府”,其实早已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几株枯藤老树,满地荒草萋萋。
放眼望去,雕梁画栋尽皆腐朽,歌台舞榭悉数蒙尘,两扇木门上的红漆几乎剥落殆尽,摇摇欲坠地挂在墙上,“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像秋天枝头将掉不掉的落叶,又像八旬老人口中最后两颗牙。
华屋丘墟,不过如此。
聂昭顾不上唏嘘感叹,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抱住飞扑过来的哈士奇。
“我没事,你别担——哎哟好重!!”
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不是我说,你这起码得有七八十斤吧?你真不能再吃了!!”
“我娘说过,胖一点才有福相呢。”
哈士奇毫不掩饰犬类本性,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她脸颊,“你看看你,这哪里叫‘没事’?独自闯入厉鬼巢穴,还跟他们动手,好端端的沾了一身鬼气。若是凡人,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好了好了,别念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聂昭一边揉着毛茸茸的狗脑袋,一边回头招呼黎幽,“黎公子?见笑了,光顾着我们家的狗,没顾上与你说话。”
“你接着说…………咦?”
她惊讶地发现,方才与自己相距不过数尺的黎幽,此刻早已不在原地,而是瞬间漂移到三丈开外,直挺挺立在钱府墙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松形鹤骨,衣袂飘飞。
漫天清辉之下,青年毫无瑕疵的面容剔透得宛如琉璃美玉,眼中流光溢彩,犹胜月华。
一眼望去,当真是好一个神仙公子,月下美人。
就连荒芜破败的庭院,也被他映照得熠熠生辉。
然而——
黎幽是个美人,聂昭却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能够抵御美色迷惑,透过现象看本质的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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