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酒第一眼被吓到了,但接着就觉得自己不能以貌取兽。
他的眼神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凶兽。
青酒咽了咽口水,用因为缺水而有些干哑的嗓音轻声道:“你看他们,他们都是用肩膀来扛着树行走,这样比较省力。而你是用两只手抱着树,这样会浪费许多力气,也不容易抱紧树,你看你,将树弄倒了很多次。”
他没有说话,将怀里的树,往她送了送,喉结滚了半天,才干涩地吐出两个字:“你?”
青酒没法从一个字里解读他的意思,她说:“我们可以合作,我帮你一起搬树。”
他的喉结又滚了一会,歪头看了她一会,点点头。
于是青酒帮他调整姿势,将树木转移到他的肩头。
但现在的问题来了。
他的肩头也有将一米七多的高度,青酒该如何才能扛到那棵树呢。
她抬手摸了摸树干,又沮丧地看向自己的肩头。
那丑陋的男兽像是看出了她的苦恼,他忽然用手压着树干,将身前的那截树身压低。
刚刚好,落到身前那个小囚徒的肩头。
她兴奋地回过头,“这样就可以了!”
她摸着自己肩头的树根,上面沾着泥土,笑着回头对那男兽说:“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树根轻轻落在她的肩头,两人扛着树,向不远处的树坑走。
树坑刚刨出来不久,周围的泥土都很新鲜。
男兽用树根将青酒推开,然后随手一抛,树苗歪歪落在坑里,然后这个丑陋的男兽,蹲在地上,飞快地用手将周围的泥土,往洞里推。
青酒被甩了一脸土,呸了半天,也蹲下身,跟他一起往树根推土。
将土推进去后,青酒踩在上面,蹦了蹦,确认树栽牢固了,便想要找水浇。
可抬起头,那队友已经在旁边的沙土上,开始刨坑了。
两只粗糙的老树根一样的手,刨坑刨得飞快。
青酒折了根树枝,加入其中,泥土飞溅,她都不敢张口说话,怕吃一嘴泥。
刨坑之后,又要去搬树。
那男兽将一根树,扛在肩头,青酒便连忙去前头的树根处。
可她刚跑过去,树根就不见了,男兽将树在肩上掉了个头,将干净青翠的树枝那头落在青酒身边,而树根落在后面。
一截小树枝搭在青酒的肩头。
他说:“走。”
青酒搭着肩头的小树枝,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这个队友怎么这么实诚。
她边走边回头,小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是每天都要来这里种树吗?今天要种到什么时候啊?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走到了坑前,男兽照旧将树往坑里一抛,这次是将树枝抛到了坑里,然后他开始疯狂埋土模式。
青酒都来不及提醒他,巡视的狱警狱警走了过来。
他一棍子甩在男兽的脑袋上,然后一脚将他踢到了树坑里,“他妈的会不会种树,这样能活吗?哪来的傻逼……”
他手中的棍子伸长,又重重将坑里的男兽打了一顿,打得他抱成一团,发出哀哀的叫声。
坑里的男兽满头都是血,一双原本可以看见的眼睛,都被鲜血染红了。
狱警打骂了一顿,走了,青酒连忙伸手想要将他拉出来。
他脏兮兮的手沾着泥土,和他刚刚抱着头沾上的血,被青酒握住,“你没事吧?”
青酒曾经亲眼看到一个男兽被狱警用那个棍子,活活打死了。
男兽丑陋的脸上全是蜿蜒的鲜血,脑袋上有个破开的口子,鲜血止不住,显得更恐怖了。
男兽从坑里爬了两次,才爬出来。
他随手捡起一把泥土将脑袋上糊了一圈,泥土沾着血液,在脑袋上结成块。
青酒想要制止他,泥土很脏怎么可以用来止血,但是现在的条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一直流血他会死的。
他继续刨土,青酒只能拉着他,比划着让他把树拔出来,要把树根栽进去,才能把树栽活。
好不容易将树掉了个头。
他不继续弄泥土了了,像一个运行缓慢又卡顿的机器,停顿在那里。
青酒怕他死了,于是和他说话,她瞥到了他的手环,于是叫他:“利亚亚,你还好吗?我们可以做得慢一点,你不要勉强自己。”
青酒:“利亚亚你是不是饿了?”
青酒:“利亚亚,你可以说句话吗?”
她喋喋不休中,这个满头鲜血的男兽终于动了一下,他忽然将手伸到头上,扒开了血泥,不知道撕拉到了哪里,将一层黝黑凸起的皮肤直接撕了下来。
青酒被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层皮肤被撕下来,并没有露出血肉模糊的组织,而是露出了白嫩的肌肤,和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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