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三哥走了吗?
不是豁出命也要救她吗?
容卿没抬眼。
殊苍云居然心情好了给了戴雪这个面子,他揽着容卿的腰将她放在地上,抬抬下巴:“去吧,人族的圣公主。”
容卿却发现她的双手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捆着,无法挣脱开。
——“是殊苍云的缚仙索。”青铜剑女子对她说:“挣脱不开的。”
容卿回头朝殊苍云看了一眼,他手指拽了拽,她腕上看不见的绳索就动了动。
像是在戏虐她。
戴雪也瞧见了,她脸色很差的请着容卿走到没人的回廊下,朝她深深地行了个礼:“圣公主莫怪三殿下,他是被我打昏送走的,若不如此他一定会以命相搏救您。”
是吗?
容卿只瞧着自己的手,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戴雪撩袍在她眼前跪下,“三殿下不止是您的兄长,他还是十二州的天子。在您走后圣上一病不起,恐怕撑不了多久,三殿下要担负起十二州,他只能与十二州共存亡,您明白吗?”
她明白,她上一世就已明白了,父皇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三哥亦不是她一个人的哥哥,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是自己的,是十二州的祭品。
“殿下。”戴雪眼眶微红,压着泪水低低与她说:“您是仙祖圣灵根唯一的继承者,我相信只有您能拯救十二州,像容家仙祖、像我师父那样,以身殉国,救苍生不受魔域侵害。”
容卿抬起眼帘看住了她,戴雪束着男子的冠发,她是十二州唯一的女官,做到国师之位何其不易,容卿曾经十分钦佩艳羡。
只是如今她在想,戴雪是拂雪衣的弟子,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唯一继承“圣灵根”的圣公主,将会有这一日?
“您明白,臣的意思吗?”戴雪第一次在她面前称臣,对她说:“您活下来,十二州才有希望。”
容卿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的“以身殉国”里包含了什么——要么她像仙祖一样以身灭魔主、重新封禁魔域。要么她像拂雪衣一样,被欺辱被折磨,拖住殊苍云,给十二州争取自保抗衡的时间。
戴雪怕她早早自刎死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下回廊,朝着高大的三头狮、朝着殊苍云一步步走过去。
她不会死,若是要死她也会拼命拉上殊苍云,才不枉拂雪衣救她重生一次。
她还要等着谢和醒过来,醒过来杀光他们,带黄二去过好日子。
廊下的半妖军卫盯着她纷纷让开,她就那么走进去,如同自投罗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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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头狮上的殊苍云轻轻牵着手中的“缚仙索”,瞧着那单薄的圣公主朝他主动走过来,阳光金子似的洒在她眼角眉梢,将她照的雪人一般。
他心中生出一种在拂雪衣身上想要得到,却从未得到的满足——她乖乖的主动朝他走来,对他伸出了手。
“带我走吧。”容卿仰起头,抬起了被缚的双手,殊苍云的灵气那么充盈,她抓住他便能源源不断的吸纳入身体里。
殊苍云低下头,勾唇一笑,弯下腰勾住她的腰将她拎到怀里,难得带着哄的语气说:“你若是乖,我自不会伤你。”
容卿感觉手腕一松,那条看不见的绳索解了开。
“回宫!”殊苍云扬鞭一挥,三头狮拔地而起。
烈烈风吹的容卿睁不开眼,一只大手盖在了她的脸上。
是殊苍云的手,真令她作呕,容卿扭开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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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苍云的人离开仙门山之后,戴雪就吩咐随侍带着昏迷的三殿下火速离开魔域,回十二州。
她特意用了半妖坐骑,一路上马不停蹄,在天色完全黑透时已抵达了魔域的边界,再往前就是十二州了。
容玄琅在车中醒来,猛地探出身看见边界的界碑,一张脸白的没有血色,盯着戴雪,抓起马鞭一鞭子抽下,扬声喝道:“回头!回仙门派!”
戴雪没有躲,硬生生挨了一鞭子道:“来不及了,即便三殿下现在回头,也来不及救圣公主了,此时此刻恐怕早已礼毕。”
她看见容玄琅怒意滔天的眼睛,他像是快要被逼疯了。
她何尝不明白,自己的亲人被妖魔欺辱的痛苦,“殿下就算回头又怎样?您不过是死在殊苍云手上,根本救不了圣公主!不如现在立刻回十二州,用圣公主争取来的时间整顿兵力,早日杀进魔域救回圣公主!”
容玄琅盯着她,嘴唇发白,紧紧抓着马鞭一口血吐了出来,那是他的妹妹,他的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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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的鼓声如同雷鸣,那是魔主欢庆的擂鼓声。
容卿坐在魔主殿的寝殿之中,她已经被狐狸妖女子服侍着沐浴更衣,只穿着单薄的纱衣散发坐在榻上等着。
等着殊苍云结束一切来“享用”她。
侍奉的狐狸妖女子退到殿门口,那殿外把守着两个庞然巨物,虎身豹头,在偌大的庭院走慢悠悠走动,双眼警惕的盯着四周。
——“怕吗?”青铜剑女子突然问她。
容卿顿了一下,她如今怀里没有青铜剑,但她发现这把剑似乎是与她“绑”在一起的,哪怕她不小心把它丢了,下一瞬它也会自行出现在怀里。
“是冷。”容卿抓紧单薄的纱衣,她知道自己在发抖,这寝殿里没有一丝明火,只有拳头大的珍珠用来照明,布置不是石头便是玉器,生硬冰冷,没有一丝“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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