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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老天爷从来不干人事,便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帝京加急飞鸽送来的噩耗,传到了他们耳中——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恒王挟持了陛下,在京中举兵谋反了!”
    枝头的鸟儿“唰啦”扑腾翅膀,惊落满枝素白。
    两人也都颤了颤肩,生生僵硬在那。
    第86章 除夕
    除夕总是要比平日热闹的。
    夜色才刚降临, 烟火便迫不及待升上天空,于墨色中绽起大片火树银花,照得穹顶微微泛起紫光。家家笙箫,户户管弦, 空气里头都沉淀着浓浓的欢笑声。
    汤泉山庄里头却是一片雨打芭蕉。
    饺子已经下出来, 同其他山珍海味一道摆在众人面前, 香味扑鼻。大家却都凝肃着脸, 没有心思动筷。
    屋里安静得宛如三尺冰封, 同外间的烟火繁盛格格不入。
    “就在三日前,恒王同宁国公联手,起兵包围了皇城, 挟天子以令诸侯, 太后也不知所踪。还把脏水泼到咱们身上,说咱们图谋不轨在先,他只不过是正当防卫。”
    鹿游原将刚刚收到的详尽消息都居实上报,越说,他脸色越发难看, 像刷了三层墨。
    今日难得的假日,他原是不想插手如何公干的。
    午间手下人将消息送过来的时候,他和叶轻筠正在芙蓉城最奢华的酒楼里吃饭听曲儿, 好不快活。然眼下, 他却是连喘气儿都觉得异常烦闷。
    “眼下也就是玉玺还没找着,恒王没办法名正言顺地篡位登基。否则今日送过来的,就不是恒王谋逆的急报, 而是咱们几个斩立决的文书了。”
    他边说边仰头饮尽杯中酒, 不甘地将杯盏用力往桌上一撇。
    杯盏“咣铛”摇晃, 杯身折射出的白光, 映出周围一张张愁云惨淡的脸。
    元曦咬着牙,垂在膝上缓缓攥起。
    当初收拾孟之昂的时候,他们也预料到恒王会有所反应。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以恒王的性子,至多也就在回京的途中,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起兵谋反什么的,他断然是没这个胆子的。
    估摸着而今这局势,背后少不了他那位母亲和舅舅的“提点”。
    到底是他们轻敌了。
    好在之前他们跟太后通过信,帝京也不算完全没有一点防备。
    目下太后和玉玺不知所踪,约莫也是她老人家提前留的后手。毕竟是将门之后,年轻的时候还曾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整个北颐,还曾亲身经历过两次叛乱,这点警觉和机变她还是有的。
    然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拖延不了多久。
    当务之急,他们还是应该尽快赶回帝京,将这次叛乱平定。
    卫旸同她想到一块儿去,却只是对鹿游原说:“收拾一下,咱们今晚就动身回京。其他人都在芙蓉城等着,待事情平定后,孤再派人过来接你们。”
    云旖和云雾敛点头同意,元曦和叶轻筠却是同时开口道:“不行!”
    互相对视一眼,元曦先说:“我跟你一块回去。你身上的鸩毒还没解开,让你独自回去冒险,我做不到。”
    叶轻筠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我的家当还有伙计,还有……”她顿了顿,眸光有一瞬灰暗,但很快又续上话茬,“我的全部身家可都在帝京,让我在这干等,我如何坐得住?”
    鹿游原闻言不由翻了个白眼,“哎哟我的小祖宗,都这节骨眼了,你就别管你那些臭钱了行不?”
    “不行!”叶轻筠想也不想,便叉腰挺胸瞪回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跟一对乌眼鸡似的。还得云旖和云雾敛在旁边帮忙劝着,否则指不定就要打起来。
    元曦暂且没心情管他们,只转向卫旸,小脸格外严肃,“我是认真的,没有同你说笑。而且你也答应过我,从今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丢下我。你是太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知道。”
    卫旸勾了勾她挺翘的鼻尖,将人搂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缎子般的乌发,耐心又温柔地劝慰道:“打从那日,将你从野狼谷带出来,我就从没想过再丢下你。同你说的那些承诺,我也绝不会食言。
    “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犯上谋逆,围困帝京是何等可怖之事?你没经历过,我却知道。稍有疏忽,便会身首异处。届时真打起来,我至多自保,根本没法护你。倘若你真出了什么闪失,你让我往后余生该当如何?”
    过往的回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从十八年前母后淋漓的鲜血,一直到六年前满城的悲鸣,以及那径直刺入他胸口的剑。
    倘若换成是她……
    卫旸由不得闭上双眼,根本没法再往下想,等好不容易缓过神,额角早已覆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大冷的天,他后背衣衫竟湿了个尽透。
    元曦自然知晓他心头所忧,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没办法放他一个人回去承受这一切。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抬手环住他脖颈,元曦径直对上他深邃的眼,“我不是菟丝花,只能依附乔木而生。同你提这个要求,也不是我任性妄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许久才认真做出的决定。”
    卫旸挑了下眉,颇为意外。
    元曦便继续道:“恒王显然是从孟之昂身上意识到了什么,才会选择拼死一斗。是以这次回去,少不得要将十八年前那桩旧案翻出来,重新掰扯掰扯。而我正是那桩案子的受害人,我有权为我的父亲,我的叔叔,还有整个元家,当面向他们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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