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着,声音碎不成句。
即便已经鼓足勇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最后半句话,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心脏在腔子里剧烈蹦跳,咚咚,咚咚,都快盖过她的说话声,仿佛随时都会从她嘴巴里蹦出来,害得她快没法呼吸。
却在这时,面前的高大身影忽然覆下来,双手各撑在她两边,鼻尖就对着她鼻尖,声音不疾不徐,“靖安侯,元家。”
元曦倏地抬头,瞪圆了眼,莫大的惊讶盖过了心底的恐惧,以至于她都有胆量直视卫旸的眼。
那娇憨可爱的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白兔。
卫旸忍俊不禁,心也不由自主软作了水,声音跟着柔下来:“所以连瑾方才,就是在拿这事威胁你?你怕事情败露,就跟人打起来?还没打过人家。”
说着又拿自己的额头,轻轻撞了下她额头,似笑似怨,“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徒弟。”
“那、那那能怪我吗!”元曦急了,倒是忘了害怕,只撅嘴不服气道,“人家可是南缙的战神,世间少有的高手,谁能打得过他?”
“我啊。”卫旸云淡风轻道,“我打得过。”
剑眉一挑,嚣张得明明白白,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元曦咬着牙,闭嘴了。
虽说他说得是真,但这炫耀的模样委实幼稚,像是三岁孩童打了一次胜架,在跟她邀功。若不是亲眼瞧见,她都不敢相信,卫旸居然也会这样。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经这一闹,自己心里那点恐慌的确消散不少。启唇想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可转念一想,也是,他是多么谨慎的人,没查清楚她底细之前,怎么可能带她进宫。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元曦问,“那为什么还……”
认一个仇人的孩子当妹妹,还照顾了这么多年。
卫旸挑眉反问:“为什么不呢?当年那桩旧案,结得太过草率,很多疑点都没调查清楚,就草草了事。没准深挖下去,还会有完全不一样的结果。再说了……
他轻笑,往前凑了凑,“即便这事真与你父亲叔叔有关,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灯火微醺,月光如水,混合着映入他眼底。乌浓的瞳孔宛如月下微澜的深海,一瞧见她,便莹莹亮起光辉。
元曦心池也跟着泛起波澜。
也不知是被他今日难得的温柔打动,还是折磨了她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尘埃落定,她心底泛开一片酸涩,腔子里装不下,便冲上眼眶,同断弦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啪嗒啪嗒”滑落,忍也忍不住。
有一滴砸在卫旸手背上,他心都揪了起来,忙抬手去擦。
可泪珠却越擦越多,如何也抹不干净,卫旸整颗心都抽疼起来,抽疼不已。也不知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竟捧起她的脸,凑过去,一点一点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咸咸的,涩涩的,都是这些年她深埋心底的辛酸与苦涩,而今也将他的心浸泡其中。
他不躲也不闪,反而甘之如饴。
元曦也乖乖地坐在那,仰着头,任由他吻去自己的眼泪。像是受伤的幼兽,本能地在寻找一种慰藉。
而他也不禁受了鼓舞,吻净了她眼角的泪珠,还舍不得离开。不知不觉间,唇瓣就已经游移而下,落在她柔软的红唇上。
四唇相贴,她的微凉,他的滚烫。
在寂静无垠的夜色里,无声迸起一星火花,渺小,却也震耳欲聋。
两颗心都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下。
元曦率先惊醒过来,脸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通红大片,忙缩起脖子往后仰。眼珠子在眶里乱窜,哪里都敢看,就是不敢看他。
她正想着该怎么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原本捧在她颊边的大手忽然向后滑去,五指穿过她乌黑长发,径直托起她后脑勺。
元曦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唇就已经落了下来。
猛烈而汹涌,还带着方才还未褪去的温热,和他身上独有的浅淡沉榆香,如惊涛骇浪一般,不由分说地将她裹挟其中,无法自拔。
第25章 一更
月色幽浮, 夜风缱绻。
灯火在莲座上轻轻摇晃,橘光融融,两道影子在对面白墙上纠缠,春意无限。
男人的吻炽热又霸道, 像一把火, 只需一点火星子便立刻燎原成势。
元曦努力应承着, 却仍像是溺水一般, 无力地软倒下来。
搭在她腰肢上的手顺势拥住她, 将她放倒在了桌面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桌上的瓷瓶药罐都落在地上,声音惊动屋外的人。
脚步声都奔了过来, 在门外踟蹰, 片刻又响起两道迟疑的敲门声:“殿下可是有什么需要?”
元曦听得头皮发麻,眼神飘过去,紧张地盯着那扇晃动的木门。小手抵在他胸膛,推了推,想让他离开。
可她才推了一下, 卫旸就握住她手腕,举过她头顶,压在桌上。原本只停留于唇瓣间的吻, 也逐渐添上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态势。
她张口欲推醒他外面来人了, 却只是被毫不留情地撬开贝齿。于是满口香软,都成了任由他品尝的珍馐。所有劝说的话语,也都在疾风骤雨当中一点点融化, 渐消无形。
元曦舌尖都发了麻, 手脚都没了力气, 整个人完全变成他的俘虏, 昏昏然不知天地为何物。
灯火叫夜风吹灭,屋里瞬间昏暗下来,只剩一线月光自窗外斜射而入室,将本就不大的屋子半明半暗。明亮处,是焦急的敲门声;而昏昧处,则是抵死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