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逃难的路上,一行人遭遇伏击,大章氏受惊过度,提前胎动,虽九死一生将孩子生下,自己却大出血而亡。那个婴孩,也就是真正的曦和四公主,也落入叛军之手,不知所踪。
后来叛乱虽被平定,建德帝却性情大变。渐渐懒政不说,还开始广纳后宫。无论出身高低贵贱,只要他喜欢,便照单全收。
旁人只道他是没了约束,开始放纵,可只有那些见过先皇后的人才知道,后来被建德帝充入后宫的女子,或多或少,都长得同先皇后有几分相像。
而今的皇后小章氏,便是其中最像的一个。
佛门有八宗,旁人拜的都是大乘佛法,奉释迦摩尼为尊,独他拜的是弥勒,未来佛。不为其他,就为给他和先皇后再求一个来世。
那场祸乱,建德帝是最大的输家,可章家却不是。
接连出了两位皇后,还因着建德帝心中那点情而一直蒙受皇恩,章家这几年可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一跃成为帝京第一名门。即便这份荣耀是拿自家的血肉换来的,他们也享受不已。
对权势的欲望,也在这一天天的纸醉金迷中逐渐膨胀。
章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有他制衡着,卫旸和恒王还没斗成这样。毕竟都是他的曾外孙,谁当皇帝于他而言都一样。可对别人来说,意思就差了去了。
卫旸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统共就生养了大章氏一女,和一个年幼的小公子。大章氏一过世,二老就跟着病倒,相继辞世。没了父母照料,那位小公子不久也“不慎”落水,高烧几日不退,很快便追随他们而去。
章家长房就此凋敝,宁国公的爵位自然也落到二房手中,没多久便传给了现如今的宁国公,也就是小章氏的嫡亲哥哥。
于他而言,宫里两位同他血脉相连的皇子,一个是自家亲妹的儿子,一个不过是隔房的侄子,他会怎么选?
都说血浓于水,虎毒不食子,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从来就不适用于权贵之家。
尤其当自身的利益,同那至尊之位沾上关系的时候……
元曦忍不住叹了口气。
温软的气息喷洒在卫旸掌心,仿佛羽毛轻轻掠过心尖,带起一阵如春雨打花枝的轻颤,不费吹灰之力,便酥麻了他半边身子。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捂着她的嘴,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
可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纵使他使出浑身力气,也半点挪动不开。
隐隐地,还微动指尖,摩挲了下她的脸。
柔腻的触感宛若酥山,轻轻一戳,便回弹颤摇,惹得人心猿意马,只想低头咬上一口。任凭她如何哭闹,他都不会松开。
横竖他也不是什么好人,甚至不介意,再更坏一点。
元曦却有些憋不住了,仰起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小声问:“他们还没走吗?”
温热的气息再次盈满手心,还带着唇瓣似有所无的触碰,仿佛在亲吻他手心,轻若鸿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却又重如泰山,他心跳都狠狠颤动了一下。浑身精力都似集中到了掌心那一小片温热上,又经血脉,奔涌至全身,几乎将他仅剩的最后一点理智也燃烧殆尽。
连周遭冰冷刺骨的湖水,都跟着滚烫起来。
犹自闭眸吐息了良久,卫旸方才平静,抬眸看了眼寂静无人的林子,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没有。”
声音虽刻意压低过,还是能听出几分不同寻常的喑哑。
元曦狐疑地蹙起眉心,但想着他武艺过人,六识比她灵敏,能觉察到她发现不了的动静,她也就没有质疑,继续靠着石头,安静等刺客们都离开。
乖巧听话得,让人都忍不住心生愧疚。
卫旸心里柔软得不行。
适才有追兵在,他无暇分心,救人、抱人、甚至那算不上吻的一吻,都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掺半点绮年。
然眼下一切都尘埃落定,便是克制如他,也禁不住心猿意马,脱口轻声唤了句:“元元?”
“嗯?”元曦抬头,乖乖等他下文。
他一笑,没跟她解释,也解释不出来,只拿下巴轻轻抵在她头上。
原本只是为了不让她乱跑,才禁锢在她腰肢上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改成了真的拥抱。但又不敢抱得太紧,怕被她发现。手背都用力到迸起了青筋,可落在她身上,就只有那么缥缈如烟的一点。
少女的芳香顷刻间盈满鼻尖,醺醺然,他明明没有喝酒,却醉得一塌糊涂。
从前孑然一个人的时候,他不懂女人家的好。酒宴上听那些世家公子酒后的狂悖之言,除了吵闹之外,他也觉不出丝毫他们口中所谓的旖旎,甚至还嗤之以鼻。而今佳人在怀,且还只是一个靠哄骗才勉强维持住的拥抱,就已经让他沉醉如斯,真不敢想以后还会怎样。
果然是美色误--------------?璍人啊……
可偏偏,他又被误得心甘情愿,甚至还有几分渴望,她能再误自己几分。
那厢元曦却品咂出了几分不对劲。
男人的气息实在太重,她虽极力告诉自己,只是为了躲避刺客,并无其他,可脸颊还是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她扭了扭身,想同他分开些,可才刚一动,搭在她腰上的手便骤然收紧,“别动!”
声音隐含怒意。
元曦被惊了一跳,果真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声又惊讶地问:“他们还没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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