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得太突然,元曦都不敢相信,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张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又殷切十足地把他望住。
卫旸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尖,什么废话也没多说,只抬抬下巴道:“去挑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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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场占地极广,草木葱茏。阳光层层叠叠自枝叶缝隙间洒落,在地上斑驳。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俱是围猎之人的欢呼声,和飞禽走兽的咆哮。
元曦不由攥紧手里的缰绳,心跳得厉害。
卫旸笑了笑,“害怕了?”
元曦斜他一眼。
若说完全不怕,那必然是假的,毕竟林子不比外头,那么多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年围猎,也多多少少会有人受伤。但若说她真吓得打退堂鼓,倒也不至于。
“不是还有殿下在吗?”元曦回答得轻松。
野兽哪有他凶残啊……
当然,这后半句话她只敢在心里揶揄,没胆子真说出来。
可卫旸好像在她心里也长了一双耳朵,能听见她腹诽似的,悠悠睨来一眼。
元曦颤了颤肩,心虚地缩起脖子,转开眼。以为他又要像上次在马车上那样,毫不留情地戳穿,再把她损得无地自容,她不禁蹙眉叹了口气,认命般地闭上眼。
谁知卫旸却并没有发难,犹自收回视线,低头查看手里的玄铁弓,边拉弦试力道,边问:“想要什么?”
这是要给她猎东西?
元曦惊愕不已。
大约是他今天实在太好说话,哪怕是他亲口说出来的,她也不敢完全相信。刚好这时,旁边的灌木丛里窜出来一只兔子,毛色雪白油亮,在阳光下都隐约在发光,煞为可爱。
她便迟疑地一指,“那个。”
卫旸竟二话没说,直接举起手里的弓-箭,对准了那团雪白。
元曦眼睛亮了亮,颇有些受宠若惊,甚至都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在他即将松指放箭的一瞬,她又补了一句:“要活的。”
卫旸已经弯弓,箭在弦上,闻声,侧眸瞥她一眼,不耐又无语。
元曦吐了吐舌头,也知道自己得寸进尺了,乖乖低下脑袋,没敢再提什么要求。适才那句“要活的”,她也便没放在心上。
却听“咻”地一声,雕翎箭破风而去,闪电一般冲向灌木间,竟是险而又险地擦着白兔的左后腿而过!
那兔子“咕”地哀叫一声,欲弹腿蹦走,奈何受了惊吓,没看清方向,“砰”地一声径直撞上面前的乔木,昏倒过去。
贺延年过去捡兔子,小家伙还真活着,除了左后腿的一点擦伤外,浑身无任何伤口,皮毛照旧鲜亮,模样也依旧可爱如初。
“哎呀!”元曦欢喜地叫了一声,忙让贺延年把兔子抱过来给她瞧。
小姑娘生得漂亮,笑起来就更是好看。一双眉眼弯起来,胜过那洛阳牡丹,灿灿的,能烙进人心坎儿里去。
卫旸虽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在她发现之前,又默不作声地将视线收回,吩咐贺延年道:“把兔子带回去包扎一下,再寻个结实的笼子养起来。”
贺延年点头应是,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忙下去照办,还极是贴心地把其他人也给带走。
不消多久,这里就只剩他们二人,和此起彼伏的枝叶“沙沙”声。
元曦坐在马上,目送那只雪白的兔子,眼尾余光却落在旁边人身上。
从马蹄下救人,帮人围猎兔子,说起来都是一些很稀松平常的事,大多数人遇上了都会如此,可放在卫旸身上,就当真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唇瓣几次翕动,她到底是没忍住,问出了困惑她到现在的事:“你今日怎么这般好说话?”
卫旸搭下眼帘看她,“我以前难道不好说话吗?”
元曦:?
“你以前好说话过吗?”
她脱口而出,几乎是在一瞬间将两只眼睛瞪到最大。过去她只觉这家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却不想他对自己的误解居然这么大!怪道从来不说人话,原来不是故意的,而是当真不知。
这得狂成什么样啊?
元曦光是想象,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忍不住皱成一团。
卫旸“嘁”了声,本能地就想怼她几句。然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他自己就先愣了一下,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短促地笑了声,望向长天,似叹非叹道:“无妨,你总会习惯的。”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同林间偶尔流淌而过的一阵清风一般。
却势不可挡地,在元曦心池间落下重重一声,溅起大片水花。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这话听着这么像在跟她承诺什么?
总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他现在“百依百顺”的样子吗?
一颗心在腔子里“隆隆”闹着天宫,元曦动了动唇,很想开口询问,可想起过去的种种,她又闭了嘴。
面对他,她终归还是缺少一段勇气。
微风渐起,繁花纷乱,两人在马上相望无言。
胯-下的两匹马倒是踱步而立,互相交颈。二人也随着身下马的接近,越贴越近。直到元曦身下的那匹白马脑袋一偏,即将同身旁的黑马擦身而过之时,卫旸忽然伸出手,揽住她的腰,一下子将她抱到自己怀中。
身体猝不及防地变轻,又落到实处,元曦惊得叫了一声,蹙眉正要问他又是在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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