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没回答,只是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江漓梨的错觉,总觉得她这个笑里带了点不可捉摸的深意。
去夜店的网约车上,周浪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被穆凡统统挂掉,按她的话说,就是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玩儿,等下还要钓个小鲜肉,改换一下口味。
江漓梨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出来,又跟着她俩去夜店,现在还不接电话,估计周浪在家得气疯了。
她开始发愁等下回去了要怎么应付,这下估计周浪不会善罢甘休的,得跟她吵一晚上了,而且他和帕提古丽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弄的,是冰释前嫌,还是越吵越凶了。
她这副思虑重重的表情被穆凡注意到了,她轻笑着说:“怎么,怕了?怕就说出来,我让司机师傅调头,咱们去喝喝茶,泡个脚,洗洗睡了。”
有她这句话,江漓梨的那些担心立刻被抛去九霄云外了,死鸭子嘴硬地说:“我才不怕,我是在想怎么还没到?”
“快了,”前排司机咧嘴笑着说,“别急姑娘,一脚油门的事儿。”
一脚油门后,她们到了夜店,进去后,酒保领着她们去了穆凡常坐的地方,然后先让上了三杯长岛冰茶。
没过多久,还真的有人来搭讪,江漓梨不禁以为那人是穆凡请来的托,可仔细一想,她事先也不知道她会跟着她们一起来酒吧呀,所以应该不是她请的。
难道自己魅力值上涨了?
想到这一点,江漓梨像所有普通女孩子一样,忍不住有些高兴。
那个男生一见她笑了,以为是邀请他的信号,便在她旁边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天来,甚至大着胆子来摸她的大腿。
江漓梨没想到他这么不规矩,顿时变成了惊弓之鸟,除了周浪,她始终畏惧陌生男人的触碰。
正打算扭头喊穆凡帮忙,那只咸猪手就教一个人给捏住了。
抬眼一看,竟然是周浪。
穆凡和庄小羽见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兴奋地直拍桌子。
“来得真快!”
搭讪的男人挣脱开他的手,见他不像是好惹的样子,便悻悻地走了,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周浪在他坐过的椅子上坐下,眼神紧盯着她,江漓梨被他盯得有些心虚,下了椅子就想跑,被他扳住肩头。
“跑什么?”
“谁跑了?”江漓梨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大声喊,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我去上厕所。”
他起身:“我陪你去。”
他们一前一后地穿过拥挤的人潮,来到洗手间,女士洗手间前排了一条长龙似的队伍。
江漓梨终于承受不住心理上的重压,主动招了:“对不起,我不该不接你电话……”
“你想来酒吧玩儿?”
周浪上前走近一步,她下意识后退。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他又走近一步,直到江漓梨退无可退,后背抵上墙,他单手撑住墙,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把她圈了起来,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笑着说:“这家酒吧老板我认识,你要是告诉我的话,兴许我还可以让他给你们打折,所以你是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江漓梨欲哭无泪,周浪靠的太近,他身上的味道一直往她鼻子里钻。
他的香水一直是清爽型的,像薄荷、柑橘和阳光下的青草坪味道,可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酒吧,沾染上了这里的味道,竟然闻着像皮革、烟草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十足的危险、野性,像一头猛兽。
她一手抵住他的胸膛,让他不要再靠近,脑子昏昏沉沉的,竟然把“打折”听成了“把你的腿打骨折”,吓得连忙狡辩:“你听我解释,我原本没想来的,是穆凡说我缺少女权思想,我为了……”
“为了向她证明,所以你来了这儿,是么?”
周浪打断她。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他嗤笑一声,放开她的腰,靠在墙上去摸裤兜,那是他想抽烟时的习惯性动作,不过自从他跟她在一起后,裤兜里就再没有装过烟了,所以他掏了个空。
“难道你们女权的证明方式,是看谁敢瞒着男朋友来夜店?”
江漓梨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确实很幼稚,却忍不住嗫嚅着反驳几句:“她们说,我太听你的话了……”
经穆凡和庄小羽一说,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好像是这样的,她现在做决定时,经常把周浪作为一个因素考虑进去,惹他生气的事,她绝对不会去做。
像吃饭穿衣这种小事情,也是她听从周浪的意见多一些,他说去哪儿吃饭就去哪儿吃,他说她穿哪件衣裳好看,她就穿哪件。
按四川话来讲,她现在就是个“耙耳朵”。
江漓梨觉得这样可太不妙了,一直以来,她都强调女性的独立自主,现在自己竟然这样,岂不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成了自打自脸么?
周浪却一脸不解:“这跟女权有什么关系?你听我的话,是因为你本来就耳根子软,没主见,喜欢听从别人的话,你敢说你跟穆凡在一起,就不听她们的话了么?”
“……”
江漓梨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她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因为有选择恐惧症,所以更喜欢采纳别人的意见,因为个性随和,所以吃什么、去哪儿玩总是“随便”、“都行”、“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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