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萝卜头眨着黑漆漆的眼睛,指着他手臂上的石膏问:“很疼吗?”
“你自己不也有吗?”
周浪看着他右腿上的石膏说。
“我不疼。”
小萝卜头说,但他红肿的眼睛出卖了他,一看他就是大哭过一场。
周浪挑了下眉,没有拆穿他,只盯着江漓梨离开的方向,但没过一会儿,小萝卜头又来跟他搭话。
“我听见你哭了,”他指了指急诊室的方向,“你声音好大,很多人都听见了。”
周浪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厚颜无耻地问他:“那又怎么了?”
“我妈妈说,男生不该当着女人的面哭,很丢人。”
周浪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我敢保证,你一定没女朋友。”
“我是没有,你怎么知道的?”
“你猜。”
“我知道,”小萝卜头煞有介事地说,“我太小了,妈妈说我还不到谈恋爱的年纪。”
周浪摇摇头:“不对,这不是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
“那是为什么?”
小萝卜盯着他,大眼睛染着好奇的光芒。
周浪哼了一声:“因为你不会喊疼。”
走廊远处,终于出现江漓梨的身影,一手拎着药和检查报告,一手挂着他的外套,还要抓着一叠缴费单和收据,一不小心,收据从指头缝中漏了出去,飞得满走廊都是,她骂了声,连忙蹲下去捡。
真是服了她,笨手笨脚的,不会将纸张塞进装X光片的袋子里吗?不仅手脚不协调,连脑子也不好使。
周浪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小萝卜头说完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再给你一条忠告,没有女生会喜欢将妈妈挂在嘴边的男人。”
小萝卜头的嘴张的圆溜溜的,足以塞下一枚鸭蛋,他看着这个怪人,走到忙着捡缴费单的女生前面,脸上带着能腻死人的笑容,但当那个女生好不容易捡完东西抬起头,他立马换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换脸的速度堪称一流。
“你就不能帮我捡一下吗?非得站着看好戏?”
江漓梨不满地抱怨,觉得自己像周浪的丫鬟似的,还不给工钱。
周浪闻言,将打了石膏的胳膊举到她眼底下,有理有据地说:“我的手都这样了,怎么帮你捡东西?你可别忘了,我这个样子都是为了……”
“为了替我挡酒瓶,我知道了,你都念叨一晚上了。”
江漓梨都要疯了,如果早知道,让周浪帮她挡酒瓶的后果是听他啰嗦这么久,那她宁愿被酒瓶子砸。
“你知道就好,有恩就要报,知道吗?”周浪自然地将完好的那条胳膊伸到她面前,“过来扶我,回去了。”
江漓梨黑着脸:“我想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是摔的胳膊,不是腿,还记得吗?”
“我这样子,都是为了……”
又来了!
江漓梨只能认命地走过去,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周浪更加顺理成章地靠过来,把一半的重量都加到她身上,江漓梨整个人被压的往下一沉。
靠,周浪这孙子,沉得像袋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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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周浪弄进车里,江漓梨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擦掉脑门上的汗,一边问:“回哪儿?”
“宿舍。”
“嗯?”江漓梨有些意外:“你不是不住学校宿舍吗?”
周浪暧昧地扫视她一眼:“关于我,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什么?
江漓梨惊得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头碰到车顶,周浪那眼神弄得她浑身长了刺般的不舒服,她连忙解释:“你别误会啊,我是听穆凡说的,她说你在学校外有个公寓。”
“是有一个,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那儿过夜?”
“过什么夜!”
江漓梨忍不住又吼了起来,周浪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似的,江漓梨发现他真的有一个才能,那就是随时随地惹她炸毛,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启动车子。
“我开车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回去。”
“回你的宿舍。”
“那你怎么办?”
“先送你回去,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周浪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舒缓,江漓梨偷看他一眼,发现他这次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在假寐,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江漓梨记起来,因为他之前疼得太厉害,医生给他吃了片止疼药,现在只怕是药起作用了。
她没打扰他,按他说的,将导航地址切换成了自己宿舍。
一路无言,车子在女生宿舍门口缓缓停下,江漓梨扭头看向副驾驶上的周浪,他没睁眼,似乎睡得正熟。
就在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叫醒的时候,周浪睁开了眼睛,他抱着打着石膏的手臂,看了眼车窗外。
“到了?”
“嗯。”
周浪半阖着眼,好一会儿没说话,像是还没睡醒似的,江漓梨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他突然扭过头来,没头没脑地问:“其实是真的,对吧?”
“什么真的?”
江漓梨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你家里是酿酒的,其他的都是些鬼话连篇,我知道,但这是真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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