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预感,李氏死了,定国公势必大发雷霆。
女子这般谨慎,聂衡之却勾唇笑了笑,颇有些讽刺,李氏的死肯定会被遮掩。他的好父亲,最在乎的永远都是定国公府的名声与煊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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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料。
清晨,下人给李氏送膳食的时候发现她死在佛堂,吓得屁滚尿流。
慌里慌张禀报了国公爷,定国公当机立断令人封,锁了佛堂同时也封,锁了李氏死亡的消息。
知情的下人皆被下了死命令封口,李氏的尸体被一卷席子卷住悄悄运了出去,对外传她已经被送去了庄子。
聂锦之知晓的时候马车已经没踪影了,至于去了哪个庄子更是除了定国公无人知晓。
定国公吩咐好一切过后若无其事地去了官署,下午处理好公务才回到定国公府。他一个人走进佛堂,看到顶上桌案原配妻子的牌位,以及地上未来得及擦干的血迹,突然之间像是老了七八岁。
李氏死在谁的手中他心知肚明,长子为母报仇也天经地义,可他愤怒长子的违逆和肆意妄为,更看不上孽子屡次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冒险的行为。
“季氏该离开定国公府了!”对着空无一人的佛堂,定国公冷声道。
长子的伤势恶化他也知道,可他更知道那伤势不会无缘无故地恶化,估计是那孽子自己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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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休沐那日,季初被下人叫到了正院的小佛堂中,定国公在那里见她。
估计是因为李氏的死,季初瞥见地上暗红的血迹,心中有了猜测。
“那孽子用了什么理由将你留了下来?”出乎意料地,定国公沉冷着脸问了她这句话,没有提到李氏。
季初一怔缓缓回答道,“世子说我父母死于非命,我照料好他的伤势,他就告诉我缘由。”
“原来如此。”闻言,定国公短促地嗤笑了一声,随即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不卑不亢的女子,胡须微颤。
“不必那个孽子,你想知道就问吧。”定国公利眸如鹰,刺得季初心中不安。
真相和凶手也许会让她心痛恐惧。
第二十三章
“二十年前,你父亲季清入仕任东宫太子侍读,颇得先德懿太子喜欢。陛下继位后,你父沉寂了近十年才慢慢得到重用,后来做到礼部尚书的高位。”小佛堂中光线昏暗,定国公沉着脸,说起了季初的父亲季尚书,言语中提及了先太子。
季初脸色一点点变白,先太子,池家的信还有……沈家的沈听松,父亲的死因果然是和朝廷争斗有关。
“文人重情、重义、重气骨、重名节,你父亲因此广结善缘,可也因此丧了性命。”定国公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带了些讽刺,他们聂家百年根基扎在军中,向来瞧不上不会审时度势害人害己的硬骨头文人。
忠君爱国,忠的必须永远是如今龙椅上的君王!成王败寇,无论当今是用了何种手段登基,只要他坐在龙椅上一日,先太子那一脉就永远只能是匪寇。
可惜,季清不明白这个道理,念着东宫的旧情私下同先太子一脉的遗嗣来往,替他们遮掩。季家只季清一人被陛下赐了慢性毒药,没有牵扯到旁人已经是那孽子苦苦周旋的结果。
不过,为了彻底斩断季氏和那孽子的夫妻情分,这点定国公是不会说出来让季初知晓的。
“先太子早就去世了,父亲他就算重情义也不该因此而死。”季初急着为自己的父亲辩解,二十年前的一段情分如何会波及到父亲身上甚至害了父亲的命,其中必还有内情。
“据闻,先太子尚有子嗣后代隐姓埋名,季氏,你父亲犯了当今的忌讳与先太子一脉私下来往,死的不冤。”定国公呵呵冷笑,脸膛发黑。季家的过错却连累到了他们定国公府,若不是季清执迷不悟看不清形势,何须如此。
定国公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季初的父亲是陛下赐死的,原因就是他和先太子一脉的人暗中来往。
“我父有错,何来的错?他可曾犯下天理难容的错事?可曾害过旁人?可曾霍乱过朝纲?可曾谋逆?和先太子一脉联系便是大罪,那去过忠王府的人岂不是都要赐死!”闻言,季初即使脸色发白,可还是据理力争第一时间维护自己的父亲。她的父亲兢兢业业多年一心为民,临到头居然死在了帝王的猜忌中,她心中愤懑不平。
当今篡位弑兄夺位几乎是全天下心知肚明的事情,当年赶尽杀绝,近几年为了掩饰罪迹又是昭告天下为先太子立碑又是从宗室过继了嗣子到先太子名下封为忠王,赚够了仁义的声名。到头来他仅因为多疑心虚就要赐死可能和先太子一脉有关系的父亲,何其可笑!
重活了一辈子的季初经历过战乱经历过城破,对于金銮殿上篡位的帝王只有嗤之以鼻。
他立身不正执政不堪,政事上任人唯亲,扶持了一大批的奸臣恶宦,任由皇子们明争暗斗,丝毫不关心百姓民生。再过不久,这个所谓的大齐盛世就会迎来内乱割据与外敌入侵的混乱……
定国公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可转眼他又冷笑不止,朝政立场岂是一个养在深闺大宅的女子可以指点的。季清是没有谋逆的心也没有谋逆的能力,但他生了一双愚蠢的眼睛,看不清陛下的心思。
陛下过继忠王给先太子是为了有一个好名声不代表他就真的对先太子一脉毫无芥蒂了!恰恰相反,他的防备只会更重猜忌也会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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