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在纪长清那里。贺兰浑看过去,见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非金非玉,全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开来时颇梨针就在内中,来德寿连忙呈给武皇后,武皇后两根手指拈住了,对着夜明珠一望,微微眯了眼:“仙家宝物,原来是这般模样。”
递给来德寿:“收起来。”
贺兰浑下意识地看向纪长清,见她纤长手指随意一勾,嗖一声,颇梨针从来德寿手中脱出,径直飞回她手中,武皇后神色一冷,听纪长清说道:“案子未结,证物不能带走。”
贺兰浑心中一凛,见武皇后修成远山状的眉梢向上一扬:“正要告知纪观主,颇梨和莱娘,从此刻起,交由内廷处置。”
纪长清心中疑窦丛生,童凌波一案尚有许多没有弄清的地方,武皇后如此着急处置证物和莱娘,到底是为了什么?
边上人影一动,贺兰浑开了口:“殿下,此案尚有疑点,可能还要提审莱娘。”
“如果有需要,就去掖庭狱问。”武皇后拿起朱笔,“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退下吧。”
眼见他两个一前一后退出门外,武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低声叫过来德寿:“去黛眉山走一趟,请张公远速速入宫。”
纪长清走出集仙殿时,看着门前的岔道,犹豫了一下。她只记得上清观在东宫左边,只是从集仙殿过去的话,该走哪条路?
“道长要回上清观吗?”贺兰浑跟过来,“往东北方向走。”
却见她四下一望,似还是拿不定主意,贺兰浑正要说话,又见她拔下云头簪向空中一抛,贺兰浑一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仰头看着时,那簪子在半空中忽地一摆,细长簪尾滴溜溜转了个方向,正正好指向东北方。
倒像是个指南针,她还需要这玩意儿指路?贺兰浑咦了一声,笑容不觉便浮起在眼中:“道长该不会是不认得方向吧?”
纪长清一言不发,朝着簪尾指示的方向走去,那簪子便在空中悬着,指引前路,贺兰浑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三两步追上去:“我以为道长无所不能,原来,竟然不认路!”
他大笑起来,只觉得平生之中,唯有眼前这个无所不能却不认路的女子最是有趣,笑声一起,怎么也停不住,忽地见纪长清回头,冷冷瞥他一眼。
贺兰浑本能地觉得不妙,刚要开口讨饶,嗖一声,那股熟悉的形力量再次抓住他,挂上了路边的树梢。
夜风一吹,嗖嗖的冷,贺兰浑忍着笑,扬声唤她:“我不笑你了,快放我下来吧!”
纪长清像没听见一样,越走越远,贺兰浑扯着喉咙:“我两天不曾合眼,再过几个时辰还得上朝,道长行行好,快放我下来吧!”
灰色身影渐渐变成朦胧的一点,纪长清走得远了,贺兰浑越发叫得大声:“我明天还要陪道长去菩萨寺查案,要是这么挂上一夜,也只好变腊肉了,还怎么办事?”
灰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处,贺兰浑扬着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也不知她这个咒术常人能不能解开?难道真这么挂上一夜?正想得出神,咔,树枝突然断裂,啪,他从半空中摔下,跌了个嘴啃泥。
这回倒不是屁股,难道是因为之前他抱怨过屁股摔成八瓣了?贺兰浑趴在地上,越想越好笑,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散在空气中,钻进耳朵里,纪长清红唇微抿,一丝怪异的感觉从心头掠过。她从不曾在哪个人身上感受到过这么多的情绪,对于她这种天生断绝七情六欲的人来说,这不正常。
难道是因为媚狐珠?
纪长清步子一顿,三年前她误吞下这颗珠子后,修炼更是事半功倍,是以她从不曾想过要取出来,可若是如此,那就不如取出来,一了百了。
盘膝在蒲团上坐下,唤出青芙:“护法。”
捏诀持咒,元神分出一缕进入识海,无边混沌中看见媚狐珠娇红的一点,飘忽闪避,怎么也抓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燥,喉头尝到了一丝腥甜的血气,就在这时,极远处突然飘来一缕熟悉的龙脑香气。
嚓,大门推开,青芙的呵止声中,纪长清睁开眼,看见贺兰浑带笑的脸。
龙脑香气越来越浓,越来越诱惑,是无边炎火中唯一的清凉。
弹指设下结界,纪长清一把拽过贺兰浑。
第15章
衣襟被她抓住,贺兰浑诧异着弯腰,见纪长清冷艳脸庞倏地迫近,眉心处一点胭脂痣,红得似要滴血。
下一息,牡丹香气骤然浓烈,纪长清灼热的嘴唇覆上了他的。
心跳停止,三年前那销魂蚀骨的感觉晕眩着重又袭来,贺兰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最后一瞥看见她眼尾的微红,可她目光仍旧清冷淡漠——
哪像他,意乱神迷。
唇舌纠缠,津唾交融,纪长清尝到了一点鸡舌香的滋味,五陵子弟多喜在口中含着此香清新口气,微微辛辣的甜香中混着熟悉的男人气味,燥烈的热意迅速翻腾,又迅速柔和,媚狐珠慢慢安静下来,纪长清调整着呼吸。
媚狐珠,果然是媚狐珠的缘故。须得尽快把那东西拿出来。
贺兰浑闭着眼,因为看不见,触觉分外敏锐,能感觉到她灼热的呼吸迅速冷淡,下一息,纪长清推开了他。
贺兰浑本能地伸手去抓:“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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