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可你只要胆敢再滥杀一条性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我?”伏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拿什么不放过我?修炼这么多年,你是什么资质自己还不清楚吗?我劝你最好认清形势,别再想些不切实际的了。”
伏测转头往外看去,目光落在对面流离那屋紧闭的房门上,说道:“师兄,我瞧着你和师姐的孩子倒是个聪明机敏的,可惜跟着你们总也学不到什么。不如你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她能得大成,将来得道登仙,指日可待。”
程晏警惕地看着他:“你别想打我女儿主意!”
伏测笑了笑,说道:“师兄,何必对我如此防备呢,我可从来都是一心向道的啊。对了,我刚才听见你们要去找师尊是吗?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白跑一趟。”
程晏心里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与师姐早就下了山门,派中很多事务你们都还不知道。”伏测在屋里走了两步,停在窗前看着天上一轮残月:“师尊年初的时候就已仙逝了。”
程晏和司荻双目大睁,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还有,”伏测扭过身,看着他们二人:“忘记告诉你们,玄清派现任仙长,是我。”
这句话让程晏和司荻方寸大乱,心如死灰。伏测满意地看着他们二人表情,起身闲庭信步地走出门去。
季诡城里的百姓在伏测蛊惑下开始布置陷阱和阵法,整座城再不复往日的清闲幽静,变得越来越萧冷而肃杀。
又等几日,不见神兽过来寻仇。城民一心只要啖食它们骨肉,以提振功法。
便有人等不及,纠集了同伙,一起去了犀兽林外设下诱饵,引林中神兽出来捕食。
流离记得很清楚,那天恰好是七月半鬼节,天阴沉沉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血腥味溅在泥土里,恶臭难闻。
她在城民们后面跟着,小雨把她一张脸淋得苍白,长发湿哒哒铺在背上,裙角上溅了不少泥土。
没过多久,一头刚满一岁的狮虎幼崽闻见了林外香甜的味道,在里面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诱惑,穿过结界朝了出来。
城民们在各自的地方收拢阵法,欲一鼓作气擒拿幼虎。
流离认准了每个人所站的方位,以及每个人手里拿的东西,在心里急速计算一番。
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
她口中默念,找到阵眼所在,过去握住上面直插着的一把长剑,使尽全力往外拔。
城民们本是要势在必得,谁知启动阵法后,阵法却是一动未动。
他们全都往阵眼处看去,就见流离已咬着牙将长剑拔了出来。
此阵已破,城民们忙丢了手中法器,挽弓搭箭,箭尖对准正在诱饵旁吃食的幼虎。
“危险,快逃!”
流离躲在暗处高声提醒它。
幼虎立刻警觉,转身迅疾逃走。刚跑进结界时,无数把冷箭已到,被结界挡了下来。
幼虎转身,呲着牙狠狠瞧着城民。
趁着城民没反应过来,流离转身,拔脚跑出了林子。
她回家找到爹娘,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包裹,带上比较重要的几件法器,对他们道:“这里不能待了,得赶紧走!”
司荻不安道:“季诡城里十几万城民,眼看就是一场大劫,咱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流离说道:“娘,你不要再管他们了,我们都自身难保了,哪还帮得了他们。各人有各人的命,他们要疯就让他们疯好了,我们在这里根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谁也救不了,现在只能先救自己!”
她把爹娘的宝剑拿出来,分别交给他们:“快走吧!”
程晏看着手里的剑,长叹一声,说道:“流离说的对,这里的事咱们已经管不了了,先逃出去再说。”
三人背了包裹,急匆匆往外逃。
雨下得大起来,有时砸在流离眼睛里,一阵酸涩。
跑到城门口时,那里已聚集了几乎半城的百姓。最前面站着的是手持拂尘的伏测,他穿一身白黑色道袍,头发高扎起来,嘴角始终擒着令人讨厌的笑。祝耘站在他旁边,给他撑伞。
程晏把妻子和女儿护在身后,对伏测道:“放我们出去!”
伏测说道:“师兄,这些天我不动你,是想让你知道你我仍有同门之谊。若你能想明白,就该跟我一条心,跟全城百姓一条心。
可你实在冥顽不灵,时至今日,竟然还要跟我们作对。念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现在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斩杀妖兽,立下这千秋大业?”
程晏始终面不改色:“你不用再问了,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跟你同流合污!”
“师兄,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伏测说完没再看他,转而对全城百姓道:“既然他们三个不能跟我们一条心,就只好将其诛杀,以绝后患。”
有村民跳出来道:“他们早该死,留着只会坏了我们的事!”
更多的村民跳出来道:“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斩草除根!”
“永绝后患!”
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最后一呼百应,整个城镇的人都跑了出来,把程家三口团团围在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