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不明白为什么堂堂天帝会对她的亲事这么执着,迫不及待要把她嫁出去。
而她无论是凡人时的程流离,还是现在师父的徒弟,她都从来没有也都从来不会因被人威胁而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她看着天帝,毫不退缩,说道:“我不愿意嫁人,谁也不嫁!”
天帝两颊脸皮似乎抽搐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毁灭之类的噩耗。
良久,从鼻子里凉凉哼了一声,说道:“冥顽不化,劣性难改,如此孽障,我怎能留你。有你在,天界岂非永无宁日!刑岱!”
扬声叫来了掌刑仙官,说道:“这孽畜勾结寂行,荼害苍生,罪不容恕,即刻扔进化骨池,挫其三魂七魄,永世不得超生!”
藏在门后偷听的月老真是吓了一跳,立刻急跑着蹿了过去道:“天帝!天帝三思啊!流离可是寒渊上神的徒弟,这要是让寒渊知道,他如何能与天界甘休?”
天帝似是早已胸有成竹,闻言毫不在意道:“寒渊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徒弟背叛师门,跟了寂行那个魔头,就算我不杀她,你当寒渊还会容她?今天我杀了她,不过是为寒渊清理门户,寒渊自会明白我一番苦心。”
见月老还欲说话,翻出白眼威胁性地瞪了他一眼,吓得月老立刻噤了声。
“还不带去化骨池!”
天帝怒喝一声,邢岱领命,拿捆仙索绑住了流离双手。
流离挣扎两下,说道:“天帝,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你非要把我赶尽杀绝?”
天帝倒不曾料到这丫头竟还敢跟他顶嘴,轻蔑地冷哼一声,说道:“你勾结寂行,意图谋反,这还不是什么罪吗?”
流离说道:“我跟寂行谋的是哪门子反,有谁看见了?谁可以作证?天帝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天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我跟寂行谋反,明天心血来潮是不是就说月老要篡了你的位!”
“混账!”
天帝总算领教了这丫头的无法无天,气得直想上去揍她,半途被月老好不容易拦下了。
月老苦口婆心劝他:“天帝息怒啊,这丫头既死得不服,我们不妨再把她关几天,找到证据杀她不迟。”
“你少跟我拖延!”天帝一把推开月老:“朕今日定要杀了她,永绝后患!”
亲自上前捉住了流离,带着她凌空而起,穿破层层云雾,疾往十三重天上化骨池而去。
那化骨池引忘川水而灌,又在上古几次分崩离析中落满了劫灰,形成一处流动不止的水状熔岩,自来只有犯了滔天大错又难以毁其形魄的神仙妖魔才会被丢进去处置。一旦掉了进去,三魂七魄瞬间灰飞烟灭,一点儿渣都不剩。
那天帝一路把流离带了过去,略使灵力把她往池子里推。化骨池里瞬间起了波澜,一丛丛劫灰饿死鬼般朝着流离而来,要把她吞噬下去。
天帝以为流离这次定无活路,正在沾沾自喜,岂知却是小看了她,面对化骨池疾风劲草般的吸力,她硬是生生扛了下来,顿在空中无论如何不肯下坠,鲜红的嫁衣被风吹得飘忽不定。
“不自量力!”
天帝高语一声,掌中凝气,使出自己五成功力朝流离打了过去。
流离倏然扭头,一瞬间眼睛里竟像闪过一丝邪意,与她那张稚嫩无害的脸格格不入。
她握拳而起,竟生生挣断了捆仙索,往后一个翻身躲开天帝掌力,回到了岸边,身体半跪下去,手撑在地面,一点一点地抬了头。
“你果真不给我活路?”
带着血腥气的长发在风里猎猎飞扬,额前碎发不时遮住她那双微红的双目。
明明是一个来历卑微的凡人,这个时候,天帝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中闪过一丝已经几万年不曾有过的惧意。
他自欺欺人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告诉自己程流离不过是株轻易就能捏死的杂草,有何可惧。
他上前一步,眼中已然有了迫不及待的杀气:“你必须死!”
流离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语意冰冷:“我只想安安静静跟在师父身边修习,为何你们不肯容我!”
随着她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化骨池里突然窜出十丈高的劫灰。
流离双手微动,略结了个法印,那劫灰竟随她意念而去,呼啸着直冲天帝而来。
天帝狼狈万分,左支右绌地躲了过去,还没缓过劲来,流离已携着凌厉掌势移到近前。
他勉强挡了几招,发现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丫头,她表面上毫无威胁,其实功力竟是难以置信得高,招式又变幻莫测,诡谲莫名,结印手法简直见所未见。
他心中惊惧,不免乱了章法,被她瞧出破绽,掌心蓄了杀招,直往他命门袭来。
正当流离不顾一切拼杀天帝之时,下一刻,却有人凭空出现,轻易隔开了她的手腕,按住她肩膀带她后退数步。
她将将落在地上站稳脚跟,肩膀一痛,那人已猛地将她按跪在地上,带着怒意冷冷道:“孽障,你好大的本事!”
流离红着眼睛回头去看。
来人正是寒渊。
第94章
流离一身戾气瞬间消亡下去,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不吭一声。
寒渊看着她,只觉得她这一身血迹斑斑的嫁衣红得刺眼,扭头不再看她,微抬下巴平视着天帝:“天帝莫怪,我这孽徒自来了我身边就越发惜命得很,一时无奈冲撞了天帝,我这里给她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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