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留神听了一耳朵,发现她正说到今日软玉楼来了个醉汉,是人间红极一时过的电影演员,只因为不红了就一个想不开上了吊,结果死了又后悔,吵嚷着一定要回去花光他没花光的钱。
又说有个男人自不量力一定要点她,只因仗着自己生前外交官独生子的身份,也不打量打量到了阴司他还算是个什么东西。讲话内容丰富多彩趣味盎然又不带重样,实在是个高手。
外头雨下得更大了,灵蝶湿了翅膀飞不起来,纷纷过来躲在客栈屋檐下头避雨。
这些灵蝶爱酒,流离往地上洒了一碗,却是不小心泼到一个过来吃饭的客人,把那人一件青黛色外套泼得湿了半个袖子。
她赶紧过去道歉,手在他袖子上拍了拍,一抬头,看见来人是许泽。
她往后退了退,把手背在身后,对他干干咧出一个笑:“不好意思。”
黑无常从后头跟过来,手搭上许泽的肩膀:“不好意思就完啦?不得给我们许泽兄弟敬酒三杯以示赔罪啊?”
白无常也起哄:“这衣裳可稀罕得很,梦影姑娘花了两个月才缝制好的,小流离,你就算醋了也别拿衣裳撒气啊。”
流离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使了诀把许泽袖口弄干了,把他们请进客栈。
正要走,那许泽却是拿出了一本书放在桌上,对她说:“去人间时偶然看见的,听说你喜欢这个作者的书,就给你拿过来了。”
流离愣了愣,看着封皮上几个字,正是自己上一世里一直想看的那本。
白无常跟黑无常交换一个笑,说道:“什么偶然看见的,那作者并不十分出名,又已死去多年了,这书早绝版了,他留心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拿到的。”
流离原地呆了许久,把书拿过来,道了声谢,不多久来给他们送了两壶春风度。
涤星正说到兴奋处,一扭头见寒渊面上有些失神,凑上前去叫了他几声,说道:“寒渊哥哥,你想什么呢?”
寒渊回过神来,目中却是有些不悦,起身道:“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他虽然竭力忍着,可涤星还是感觉得到他浑身上下不停往外冒的寒气。
“寒渊哥哥!”
她不舍地叫了他一声,可他充耳未闻,自顾自地朝后院走了。
第77章
这雨直下了一天,至晚方停。流离见师父一直没从屋里出来,忍不住过去趴在门上朝屋子里看。
寒渊正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看神色倒还安宁。可突然之间,半空中突然起了一团黑色的浊气,朝着他源源不断地侵蚀而去。
流离急得破门而入,那黑气又转瞬间不见了,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走到寒渊床边,见他紧蹙着眉头,似是不太/安稳的样子,忙躬身拿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手腕突然一紧,却是寒渊醒了过来,一脸防备地看着她。待看清她是谁,力气慢慢松开,扔了她的手腕。
“谁让你来的,”他从床上坐起身,冷冷瞧着她:“出去!”
流离想问出口的一句关切生生断在嗓子眼里,闷闷“哦”了一声,仍旧过去大堂那边。
跟在判官身边修习的裴绪却在那里等了她有一会儿,见她过来,脸上现出一种为难之色,良久才对她说:“阎王有事找你。”
流离没说什么,跟着他一起过去地府那边,路上问他:“什么事?”
裴绪这才告诉她:“有个女人过来找阎王告状,说你仗着自己神仙身份,在凡间胡作非为,把她胳膊打得残废,让她吃瓷片,一副嗓子差点没坏,还把她逼得走投无路,家破人亡,只好选择了死,过来冥府告状。”
流离混不在意:“我可没把她打残废,只是让她受了些皮肉之苦而已,她有什么脸过来说我。”
裴绪担心地看着她:“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其实是天上南溟夫人的侍从刘荆,因与王母娘娘的侍从生了口角,被贬下界历劫一世。
这一世过去,她本要顺利返还天庭的,谁知却生了事端,非要过来找阎王讨一个说法。那女人睚眦必较,你要小心才是。”
原来是个有后台的。流离心里虚了三分,想西游记里的妖怪不过是天神君仙的坐骑,犯下滔天大罪都能被原谅,那神仙的侍从岂不是派头更大?
她忐忑不安地到了地府阎王殿里,刘荆带着自己的女儿正在殿里大喇喇坐着,看见她来,脸上立刻涌起滔天怒气,咬牙说道:“程流离,知道什么是山不转水转了吗?你不过区区凡人出身,以为有寒渊神君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流离看也不看她:“我怎么无法无天了?要是教训一个不知羞耻的人都能被称为无法无天,那我天天都无法无天,也没见谁来说我两句。”
“你!”刘荆气得站起身来,朝她走了几步:“你说谁不知羞耻!”
“谁不知羞耻我就在说谁不知羞耻。”
刘荆恨不能过来掐死她,不屑道:“不过是区区黄白之物,也值当那些凡人牵肠挂肚,大呼小喝,真是没见过世面。”
流离笑道:“您倒是见过世面,所以才为了敛财欺骗广大人民群众,最后搞得人财两空,丢了老公又失了钱财,还差点没进局子里去,见的好世面啊。”
刘荆说道:“那些人都是活该!是他们贪小便宜,卖房子卖地砸锅卖铁弄了钱交给我投资,妄想着不劳而获赚大钱。他们都是活该,我只是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们明白只有兢兢业业才是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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