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看着他喝了屠苏酒,踏入他的世界。
他叫苏晨,父母双全,家庭小康,无童年阴影,无不良嗜好。成绩中上游走,不出头不垫底,天塌下来都找不到他身上去。
他觉得就凭自己这样的条件,这一辈子绝对能顺风顺水,无虑无忧。
事情发生在草长莺飞的大二那年的春天,他不过是无意中扶了班里一个扭到脚的女生十米路远,从此被李图记住。
刚开始他还感觉不到有任何异样,后来突然有一天,李图在放学的路上追上他,亲昵地揽住他肩膀,说今天是自己生日,已经请了班里的同学都去玩,让他跟自己同去。苏晨不愿意自己成为不合群的那个特别的人,当下就笑着答应了。
到了李图家里,却发现十几个男生中间只围了一个女生,那女生赫然正是他扶过一把的班花乐颜。
乐颜见惯了这种众星拱月的场景,故作成熟地拿着一个酒杯站在男生们中间,笑得花朵一样。看见李图回来,很热络地过来接他这个寿星。
酒喝到半醉时,熄灭了灯光开始点蜡烛。李图在众人哄闹中走到硕大的蛋糕前,双手合十说:“我希望在以后的人生里,我得不到的,我就都能亲手把它毁了。”
烛火映照着他的脸,阴恻恻地发着绿。
后来的事情,苏晨再想起来时,就只记得突然之间好像变作了一只只禽兽的男生,和被他们一个接一个压在身下苟延残喘的乐颜。
滔天笑声中,系了皮带站起身的李图过来怼了一下他的胳膊,说:“到你了。”
女孩一张灰败的脸直勾勾看着他,似乎是想求救,却已绝望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晨拔脚而逃。
第二天乐颜休了学,老师说她是生了病,等休养好了就能回来读书了。
苏晨坐在教室里,课本上一个个字变成微弱烛火里那些男生饕足的脸,蜡烛燃尽,蓦地熄灭,他们一声声的奸笑却还没有停止。
右侧方有人拿笔打了他一下,李图那张诡异的脸朝他凑过来,说:“高数练习册借我看看。”
他身上就打一个寒战。
三天后,他等父母都睡着了,反锁在自己屋里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警察当即抓捕了李图等人,并找乐颜过去了解情况。
谁知很快警察过来找他,说乐颜并不承认自己被人侵犯。无论他们怎么讲道理说厉害都不管用,她一味咬死了自己是清白之身,跟李图等人是朋友关系,并十分冷静地把他们请出了家门,让他们不要随便抓人,赶紧把李图他们放出去。
事情却是在学校里微微地传开了,同学们都说苏晨这人是不是得了妄想症,怎么连女生的清白都可以这样随便诋毁,简直是不要脸。
苏晨说不了什么,他只好闭上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想,只祈求自己能安然无恙地过完剩下的大学时光。可他也知道,有李图在,自己怎么可能安然。
于是在一天放学路上,李图带着几个小跟班追上了他,笑意盈盈地过来问:“哥们,要不要去个好地方?”
苏晨避之不及,低着头一味往前走。李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跟着我,肯定能赚大钱。怎么样,去吧?”
他们半威胁半恐吓,又拿刀子亮在他面前,他不得不去。
却是到了一处灯红酒绿的私人会所,他被李图揽着肩膀进了最里头一间包厢。
五六个脑满肥肠肚也满肥肠的大老板在里头沙发上坐着,各人怀里搂着一个气质阴柔的清瘦小哥。
看见李图过来,其中一位叫周通航的说道:“小图,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好货就这么缺?催了你几回你也只说没有。”
李图讪笑着说:“世上但凡带着个‘好’字的,那都是难得的。”
把苏晨往前一推,说:“您看看这个,不枉您等了这几月吧?”
周通航搓着下巴,把苏晨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脸上油光一闪:“不错不错,清秀又单纯,我喜欢!快过来让爷亲亲。”
他说着就上来朝苏晨身上扑,苏晨已经吓得站不住脚,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对李图说:“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那天晚上的事我永远不再提了!”
李图朝他慢慢半蹲下身,一只手抬起他下巴:“哪天晚上的事啊,你说的我都糊涂了。以前的事咱们不提,你好好看着以后晚上的事就行。”
慢慢站起身来,拿纸巾插了插自己的手,说:“苏晨,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充好人,又妄想做英雄啊。”
勾唇邪恶一笑:“你是英雄,那我不就成了狗熊了吗?你都这样骂我了,我不做点什么可真是对不起你了。”
李图跟自己同伴们拿了厚厚一沓钞票离开,苏晨发疯一样地要扑出去求救,都被屋里的人过来抱住,送祭品一样地送到周通航面前。
周通航借着暧昧的灯光看他的脸,越看越满意,说:“你合我胃口。像你这样好看的,我还是头一回见。你放心,你年纪还轻,我会好好对你,不会伤了你的。”
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包白色药粉倒进啤酒里,捏着苏晨下巴就要往他嘴里灌。
习邈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苏晨生命里的。那天他并不怎么威风,反倒是有些狼狈,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就从门外摔了进来。
周通航被这动静吓到,略有些慌张地把酒藏了起来,问他:“大侄子,你怎么喝成这样了?你爸知道又是一顿数落。”又对身边那些下属不满地“啧”了一声:“还不去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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