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染不介意,现在连200小时都不到了,这么多人看着,吃穿用度总不好意思慢待她。她甚至可以在这方面作一点,越挑剔,就越显得她认命了,不然也不会计较这些。
为了麻痹对方,谢思染果然按照计划开始行事,先是装作被送来的白面馒头和鸡鸭鱼肉震惊,之后对各种果盘点心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还拿着造型精致的几种点心跟四丫发出同样的惊叹。
区别是四丫是真没见过真惊叹,谢思染纯粹是装的,面上“哇塞”,心里“就这?”
两个嬷嬷常年在公主身边伺候,见多识广,谢思染的表现刚好符合她们对穷人乍富的刻板印象,若是她变现得无动于衷才危险,现在这样反而好拿捏了。
……
三天的旅程中,谢思染一边数着倒计时,一边继续扮演着“无知村妇被富贵迷了眼”的人设,不但挑剔起吃食,还会跟嬷嬷要布料首饰,跟四丫在车里嘀嘀咕咕等回头裁什么样的衣服。
另一边,皇后也在谋划着,在孙仲的默许下,她派遣得力的下属沿途散播新皇亲迎父母、不弃糟糠的好名声,同时也散播着谢思染不识抬举,妄图以村妇之身成为国母,想让帮助新皇良多的公主为妾,给她端茶倒水立规矩。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目前反馈来的情况良好,皇后喜欢听这个,甚至专门让人到马车上给她转述那些人是怎么骂谢三妮“不识好歹、痴心妄想”的。
接下来,就是扩大这种影响,将谢三妮塑造成被权力和富贵迷花了眼的蠢妇人,她不想妥协当贵妃了,她要当一国之母,可这位置现在有人占着,她又要怎么做呢?
皇后唇边凝聚起一抹冷笑,她用保养得宜的手指捏起一颗宫人剥好的荔枝慢慢送进嘴里,眯眼享受着这种稀罕水果带来的滋味。
“队伍抵达南平后,陛下必然会下令休整,我会请陛下设宴邀请当地大儒和官员们参加,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看她还能不能像那天一样硬气!”
南平,虚朝最大最繁华的城市,真正的鱼米之乡,跟这边的经济和学术氛围比起来,那个破烂的王都什么都不是。
若非虚朝开国皇帝为防后代子孙耽于享乐,不准迁都南平,恐怕这里早就成为了新都城。
孙仲倒是有迁都的念头,但因为和皇后以及对方身后支持的人有协议,连国号都不能轻改,更何况迁都这种事。
他盘算的是等个十年八年,自己彻底站稳脚跟之后再谈此事,到时莫说是改国号和迁都,他想要自己的儿子改回孙姓也不过随口一句话的事。
现在还不行,他的根基还不稳,而皇后已有长子,若是惹急了她身后的那群人……恐怕对方会觉得扶持幼主更为容易。
孙仲不在乎替他赡养父母、抚养弟妹的谢思染,也同样不在乎帮他夺了天下还将女皇之位拱手相让的皇后,他在意的只有自己,以及手中滚烫的权柄和富贵。
只可惜,看透这点的人只有谢思染,皇后却依旧沉迷在孙仲编织出名为“爱情”的美梦里,心心念念要除掉所有靠近她夫君的女人。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并忙于拾遗补缺之际,朝着王都行进的车队终于抵达了本次旅途中最繁华的城市——南平。
距离谢思染逃脱这个年代,还有7小时37分钟。
第4章 好大一盆脏水
皇帝的车驾从定安门长驱而入,两旁街道上挨挨挤挤站满了瞧热闹的百姓,若非有禁军拦着维持秩序,早有人被推搡到车队前面去。
街道两边的商铺里也站满了人,店家这时候也不好出言驱赶,只得私下叮嘱小伙计看好东西,自己也找个高处伸着脖子朝外张望。
更别提原本就临街的茶楼饭铺,几日前得到消息后,那些能看到街景的位置就被南平上层阶级出手定下,或呼朋唤友,或携亲带眷,纷纷要来看个热闹。
新皇平易近人,銮驾路过时,百姓叩拜过三次便可起身。对百姓而言,这可是莫大的恩赐,纵然看不到车头,能看个车尾也是祖坟上冒青烟,是能吹一辈子的大事。
为显恩爱和重视,皇帝和皇后同乘銮驾,车帘掀开不时对外山呼万岁的百姓挥手致意,显然对追捧极为享受。
谢思染的车是第二辆,她今早上车时就发现昨日还能掀开的车帘被牢牢钉死,两个嬷嬷面上不显,但肌肉动作透露出她们的紧张,仿佛只要谢思染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们就会一扑而上将她禁锢。
对此谢思染只是挑挑眉,连装都懒得装了,她搂着四丫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距离返回,还有7小时。
……
遥望銮驾远去,百姓们也不舍得就此离开,一边垫脚眺望还能看到的队伍尾巴,一边和身边人小声议论着。
“陛下和娘娘真是天作之合啊,真般配。”
“那是肯定的啊,娘娘出身高贵,长得又俊,不然先皇也不能将娘娘许给陛下。”
“也多亏陛下,不然先皇的仇都没法报,谁知道养了三个儿子都是混账,竟为皇位谋害亲老子,要不是有娘娘这么个闺女把事捅破了,咱们得管个弑父的混账叫陛下。”
“谁说不是呢,娘娘得多难受啊,一边是自己的亲爹和夫君,一边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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