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曲雁替人将鞋袜脱了扶他躺下,愈到临产,齐影身子肿的愈厉害,严重时几乎站不起,曲雁给他敷了几日草药才好些。
顾如意是过来人,他生言儿前也身子虚肿,待孩子出生后便慢慢恢复了,他将自己的经验全告诉齐影,比如用何姿势生产,初次哺乳要注意什么,产后多久才能与妻主行/房,以后用何姿势容易避/孕。
只听得齐影耳根羞红,却又认真记在心间。
夏日炎炎,唯有夜间清凉几分,阿清便生在这样一个凉爽的夏夜。
那日下午齐影便心间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入夜后更是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齐影感受到了那熟悉的,令他心惊的感觉。
齐影猛然张开眼,颤颤抓住曲雁的手,声音亦跟着发抖。
“妻主,我好像要生了……”
曲雁在心中设想过多次,此刻反应极为迅速,她下意识先出声安慰他,在查探一番后便唤来人。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院内燃起烛火,在稳公与几个有经验的男医将东西备好时,齐影已被疼出一身汗水,曲雁坐在床侧,一勺勺将粥喂进齐影口中。
她怕齐影一会儿体力不支,此刻吃些东西顶上是最好的。齐影脸色苍白,额角汗如雨下,紧攥着被子的手浮出青筋,他却一声疼都未喊过,只一口口咽下喂来的粥。
曲雁将空碗放下,用帕子擦去他的汗,“莫怕,我在这守着你,孩子定能平安出生。”
齐影听见这句话,费力的应了生好。
齐影生产惊动了许多人,魏钰与梁纪倩听到消息后便匆匆赶来,抓住一个弟子问,“如何了?”
“回三师姐,大师姐在产房内呢。”那弟子答完便端着温水匆匆进去。
接着来的是黄逸,还有抱着女儿的顾如意,几人焦急等待在外屋,可左等右等皆不见哭声传来,只有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令人心惊。
时间已过去两个时辰,孩子还没出生的动静,稳公也急得不行,一直催促着齐影调整呼吸用力。看着极力忍耐疼痛的齐影,曲雁神色异常凝重。
“去熬催生药。”不知沾湿第几个帕子后,她低声吩咐道。
可稳公一听立刻摆手,连忙劝阻,“曲大夫,这还没到时候呢,再等等吧,等天亮生不出再喂药也来得及,还是自然生产对孩子好。”
孕夫若是六个时辰还生不出,那便会用药催产,可一般熬了六个时辰的男子,体力早已经透支过度,那才是从鬼门关转一圈。提前用药虽对孩子不好,却能早些结束这难熬的生产。
齐影本阖眼死死扯着被子,听了最后一句话,费力睁开眼看向曲雁,声音虚弱又沙哑,“再等等……”
曲雁眉头蹙了蹙,对那正犹豫的弟子冷声道。
“去熬。”
守在门外的众人听闻后也是一惊,纷纷看向黄逸,师母的神色也极为凝重,她半响后才对那奉命熬药的小弟子点点头。
“慢点熬,去吧。”
许是阿清听见要催的消息,在药熬到一半时,孩子终于有了出生的迹象,这远比方才更为疼痛难忍。
齐影口中死死咬着帕子,连脖颈处筋脉都清晰可见。曲雁不停安慰着,实际上她的语调也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齐影摇摇头,稳公的催他用力的声音传来,他跟着曲雁的引导调整好呼吸,指尖用力到惨白。几次意识恍惚时,皆是曲雁的声音唤醒了他,齐影从未这么疼过,这与在浮屠楼所受的刑罚全然不是一种疼。可是他得挨过去。
一盆盆血水被抬出,在天际大亮时,婴孩的啼哭声终于从房内传出。
外屋等待的众人终于神情一松,顾如意抱着女儿眼眶有些发红,只有忽而听见哭声的梁纪倩一愣,茫然问道:“孩子出生了?不是说孕夫生产前都会喊叫吗,我怎么没听见他喊。”
魏钰心间冷笑,心想你以为齐影是何人,能从浮屠楼活着走出来的暗卫,那能和寻常男子一样吗。
“恭喜师姐!是个女孩!”
屋内,抱着孩子的师弟把襁褓小心翼翼放在师姐怀里,齐影早没了力气,可还强睁着眼看向放在床边的孩子,小小的,皱皱巴巴的。
曲雁抱着孩子看向齐影,男人因虚脱而苍白的面色,眼中却爱怜看向她怀里。他想抬起指尖却虚弱无力,曲雁见此忙牵着他指尖触向孩子的小脸。
齐影濡湿的睫毛一颤,清泪便划过眼角,他哑声无力道:“阿清,妻主喜欢阿清吗?”
“我们的女儿,我当然喜欢。”曲雁说完亲了口齐影的唇角,守在旁不小心瞧见这幕的师弟满脸羞红,连忙转过身去。
齐影体力耗尽,只看了几眼女儿便睡下,孩子被抱下去,那几个稳公与师弟都得了赏银,一个个眉开眼笑悄声告退,守在外的几人也都松了口气。
“师母。”
曲雁停在黄逸前,后者将一块用红布包的东西递给她,“你也整夜没合眼了,去休息一会吧,这东西是给孩子的。”
“是。”曲雁接过红布,在黄逸离去后,她才打开红布里的东西。那是一块银制的长命锁,按照习俗,这锁本应由曲雁的父亲送给孩子。
那长命锁最终被包在孩子的襁褓内。
齐影翌日初次给女儿哺乳时,请来的公爹在旁手把手教他该如何做,他依在床头软垫上,阿清这么小,他僵着身子屏住呼吸,生怕力道大些便弄疼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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