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影手腕僵了僵,他忽视曲雁眼中笑意,只垂眸将手抚上小腹,若忽略他眼底的窘迫,看起来还真有呵护孩子之意。
很快便有小厮上来,他们取走齐影身前酒盏,又体贴的端上参茶。
“夫郎请用。”
“多谢。”齐影端起参茶,轻抿了小口。
“我听梁雯提起,曲小姐与夫郎二人是住在曲府。你既是曲家后人,也合该算我贤侄女,你若是愿意,也和梁雯一样唤我伯母就好。”
梁母说罢放下酒杯,又叹道:“唉,说来也是唏嘘,曲府久不住人,吃穿住行怕是不便,你若想添置什么物件,只管告诉伯母。”
齐影安静坐在曲雁身侧,听罢不由看了她一眼,只听她道:“劳烦伯母关心,晚辈与夫郎不过回府祭拜,小住几日便要离去。下次回来,还不知是何年月。”
曲雁话题一转,“只是晚辈确有一事想寻伯母帮忙。”
“你但说无妨,若伯母能帮上你,定会尽力而为。”梁母眸中惊讶,但极快被掩下。
曲雁开门见山道:“伯母所送之礼中有味烈竺草,品质乃寻常药铺求不得,晚辈想向伯母求购。”
梁母有些惊诧,她未想到曲雁所求竟是这种小事,她不知道什么烈竺草,只好转头看向自家夫郎,梁父是知道的。
梁父同样不解,“你要烈竺草有何用,那药配别的补品吃才好,单独服用怕是没什么效果。”
他早些年身子骨不好,对许多草药也有些了解,那只是一种补药,因生长不易而世面难寻,但实际滋补效果并不甚佳,仅是贵在数量稀少上。
“伯父不知,那药虽于寻常人而言效果不大,但却对习武之人有异效,晚辈认识一人,他经脉受损,正需此药医治。”
齐影抬眸看向曲雁,心间忽而一颤,曲雁口中之人就是自己。
梁父点点头,眼中划过了然,“那草药是我前些年同山中药贩子处购得,只是许久未曾联络过她,你若是想要,我可将那人住址告知你。”
曲雁笑着道了谢,梁父却还脸露犹豫,“贤侄女既是大夫,我可否请教一件事?”
“伯父但说无妨。”
梁母蹙眉看向自家夫郎,眉眼间带着不赞同,可梁父只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问,若真能帮上忙,也算好事一桩。
“我有一远房表亲,家中三代单传,四年前她女婿为家中添了一女,这本是一件喜事。只是那孩子不吵也不闹,也不笑,家中本以为是有哑疾,可寻了许多大夫来看,都说这孩子正常。后来见寻名医无用,便开始寻看事的神婆,那神婆说问题不在孩子身上,而是在孩子父亲身上,可孩子父亲也是个身体康健之人。”
梁父看向曲雁,眉宇间是不解与烦忧,“我那远房表亲为此舍了仕途,四年来走遍十三城给孩子治病,前些日子还来信问平江可有名医,我瞧着实在于心不忍,这才想问问你。”
梁父心善信佛,年轻时与那表亲关系颇佳,纵然嫁来平江后便未见过面,可前些日子见信后,也托人问了许多大夫,皆说爱莫能助。如今碰上曲雁,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说出口。
曲雁听此思索片刻,建议道:“既已寻遍名医无解,便说明此病并非在身体上,或许该换个方向。”
梁父面上愁容一片,“也可能是那些名医没有真本事呢,她们一家已迁往临州,想求药仙谷的人出面看看,可那等宗门哪里是普通人能请动的,便是请得动,也不知要花多少诊金。”
齐影持筷动作一顿,目光从曲雁身上匆匆扫过,只见她面色如常的安慰着梁父,只道若是有缘碰见,自己也会替那孩子看看。
当然,有缘的前提是那家人真有门道,能请得动药仙谷之人。
“人家妻夫俩难得回家乡一趟,你莫总提些无关的。”梁母适时开口打断梁父的话,又举杯道:“贤侄女,你多年不归,平江城早已与十几年前不同,如今这季节,城郊花谷寺景色正佳。梁雯她也没什么事,你若是不嫌,便让她带你妻夫俩在平江转转。”
正大快朵颐的梁雯一噎,她刚想说就算自己愿意,人家妻夫俩也够呛愿意呀,可曲雁竟举杯道好。
余下便是些寻常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她们知曲雁不想暴露身份,也未挑明来问。酒过三巡,宴席散去时,曲雁谢绝梁家欲留她二人宿下的邀请,只与齐影两人慢步行在平江城内。
月影婆娑,映在青石板路上,街旁店家已闭门户,这个时间路上极少有人。借着温和月色,齐影看见曲雁步伐缓慢,脸颊处微微泛红,眸中也有些迷离,明显一副醉态。
以往的曲雁总是神色自若,仿佛世上无事能扰乱她,可她酒量竟如此差,齐影偷偷一笑,手中牵着曲雁的手,生怕她足下不稳跌在路上。
齐影本以为曲雁未注意自己的眼神,可下一瞬手指便被紧握一下,令他不由转头看向女人。
曲雁眯起眸子,瞥向偷看自己一路的男人,“怎么了?”
齐影无辜一眨眼,瞬时收回目光摇摇头,“无事,我担忧你醉了。”
曲雁拖长语调哦了一声,“你是嫌我酒量差。”
齐影连忙摇头,“我没有。”
曲雁轻笑一声,对男人这话不置可否,神色晦暗盯着他,盯到齐影紧抿唇角,脸颊克制不住泛红,才幽幽道:“也不知你醉了是何模样,会否有别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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