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傅明裕抬起头:“周珩女士,你是否被米红敲诈勒索?”
周珩明白傅明裕的意思,这样的事换做谁都会觉得不对劲儿。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既然没有,为什么她说喜欢你新买的手表,你随手就送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它的价值是人民币一百五十万。”
这话落地,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周珩没有眼神闪烁,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傅明裕,随即说:“傅警官,也许你对我们的圈子不太了解,但有个道理,我想大家都能明白,那就是谁也不希望自己的隐私被外人兜售出去。”
傅明裕“哦”了声,接道:“你的意思是,米红有可能将你的隐私兜售出去。”
“不是我的隐私,是我未婚夫许景枫的。或许这里面还会包括一些长丰集团的商业机密。”周珩说。
傅明裕跟着说:“所以你送给她一块表,就相当于一次性买断的封口费。”
周珩笑道:“‘封口费’我认为并不贴切,这是对米小姐过去的努力工作表示感谢,应该叫辛苦费。”
傅明裕也跟着笑了:“可你刚才说,米红会兜售许景枫先生和长峰集团的商业机密,于是你就给了她一块价值一百五十万的手表。周珩女士,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被死者米红敲诈勒索。”
周珩非常认真:“没有。”
一阵沉默。
傅明裕的眼睛眯了起来,周珩始终保持着微笑。
片刻后,周珩选择将沉默打破,她前倾身体,将自然交握的双手搭在桌面上,问:“傅警官,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傅明裕说:“只是例行询问。周女士,你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我们也希望能多跟你了解情况。只要你所言属实,就会对我们的案件调查有帮助。”
周珩话锋一转:“那天在案发现场,我听到你的同事说,初步判定死者是死于毒品吸食过量。那些毒品与我无关,我既没有毒品来源,更不可能给米红提供。我和米红之间的确发生过交易,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只是恰好在她死亡前几个小时去了别墅,留下一盒首饰和一块表。若是真有敲诈勒索的事情发生,这区区不到两百万,也犯不着我杀人灭口。反过来,若她的死和我有关,我也会在报警之前将我的东西拿走。”
这些说辞原本就是周珩想好的,再加上她思路清晰,口条顺畅,在这样一番慢条斯理的坦白和分析之后,听上去非常有说服力。
说到这,周珩渐渐收起笑,又道:“人民警察是非常伟大的职业,关于你们的影视和书籍我也有看过一些,知道‘凡经过必留痕’的道理。若是我心虚,意图掩饰什么,我一定会在现场做点小动作,同时也会留下新的证据。可我相信,你们验出来的所有与案件有关的痕迹,一定与我无关。”
……
十几分钟后,周珩离开了北区分局。
傅明裕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夹着一支烟,脑海中却依然盘旋着她最后那些话。
这个女人不仅出奇的冷静,而且反应很快,是见过大场面的,或许还有和警方打交道的经验。
当然,以她的身份,八成在来之前也请教过律师的意见,既然敢这么直接的挑破所有窗户纸,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绝对无辜,另一种就是演技一流。
事实上在这个案子里,无论是现场的证据还是傅明裕的直觉都告诉他,米红的死大概率与周珩无关。
可是要调查这个案子,又非常需要周珩的配合。
而周珩,显然隐瞒了一些事。
傅明裕正想到这,办公室的门敲响了,进来的正是刚才负责笔录的女警,名叫郑欣。
郑欣将门关上,来到桌前就开始汇报工作。
首先就是毒品这块,已经交给缉毒大队来跟进,但听那边的口风,似乎要问禁毒支队的意思。
至于命案这部分,经过刑技检验,已经证实米红确实是死于吸毒过量,而且现场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痕迹,说明她那时候只有一个人在屋里。
另外,别墅大门口和别墅前后的监控,也都拍到了周珩出入的画面,与她在笔录中提到的时间完全吻合。
听到这,傅明裕立刻发现问题:“询问支队的意思?那些毒品来源有可疑?”
郑欣说:“我问过毒检那边,他们说验出来浓度非常高,比在米红卧室里找到的其它毒品的浓度都要高出几倍。以她当时的吸食量,是一定会致命的。”
浓度已经到了致命的地步,米红却还要按照往常的量来吸食?
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则就只有一种解释——米红根本不知道浓度有变。
那么,那些高浓度的毒品是被人调换了,还是米红补货的时候买错了?
高浓度的毒品在黑市是极其稀缺的,价格也十分昂贵。不少毒贩为了获得更大的利润,还会将一些粉状的东西掺入毒品混着卖。
按照目前初步尸检结果,再看米红卧室里找到的毒品样数和毒品数量,这些都说明她是一个老手。
那么在进货的时候,米红大概率是不会买错毒品的,就算买了高浓度也知道要先稀释。
这么说,毒品被人调换过?
这边,傅明裕梳理着逻辑关系,那边,郑欣将痕检那边的初步验证结果逐一告知,说是在米红的卧室里只找到两个人的指纹,除了米红本人的,就是许景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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