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申没有回答,只问周珩:“这个人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周珩说:“就算他有天大的奇遇,也不可能一个人蹚出这条道,他背后一定有人帮他。”
“可这个人从来没露过面。”周楠申说:“就连我派去调查的人,都是一无所获。”
连周家的信息网都没有捞到这条大鱼的消息?
这么想来,倒有点细思极恐。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也是周楠申推出来的门面么?只不过相比之下,程崎无父无母无家族背景,要查他背后的势力,的确很难从根上追。
周珩微微笑了,这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几分毒:“您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把这个人套出来,无论是算计许家的钱,还是周家将来取而代之,都可以和背后那位菩萨紧密合作。”
周楠申笑弯了眼睛,虽然没有接话,却用表情回答了一切。
他的野心远比许长寻要深远,当了许家的谋士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他走上前台了。
过了许久,周楠申才撂下一句:“这些事是我交代给你的,有任何进展或者困难,尽管来问我,不需要知会其他人。”
而这个其他人,主要就是指蒋从芸。
显然,这是周楠申直接跨过蒋从芸,和她沟通迟到的父女情,而且还是以狼狈为奸的方式。
过去他病着,不得不低头,就得事事依靠蒋从芸,并将周家的权力暂时交到她手上。可如今周楠申逐渐好转了,蒋从芸也就没用了,他便又将“情分”投资到血缘关系上。
当然,相比起互相算计的枕边人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直到电话切断,周珩盯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影子,再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车水马龙。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周楠申病了几年,表面上看“大势已去”,以许长寻的为人早该翻脸不认人了。
更何况追溯历史,历代都有“飞鸟尽良弓藏”的君王,尤其是将要传位的时候,老君王总会倾向于杀死功臣,为下一代上位者清除障碍。
可这几年,许长寻不仅没有动过周家,还一直放任她在集团里出入,哪怕她有“心脏病”,也一直稳坐准儿媳妇的位子。究其原委,恐怕不只是因为周家的信息网,也是在忌惮周楠申的城府吧。
以许长寻的心智,和他对周楠申的了解,多半也会想到,周楠申一定留了几手,而且还知道他很多秘密。
一旦稍有不慎,保不齐周楠申还会反咬一口。
“制衡”——这两个字突然跳进周珩的脑海中。
关键就在这个“衡”字上。
无论是表面的还是深层的,要维系平衡,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它不仅需要彼此心照不宣,更需要默契,和势均力敌的手腕,以及大局观。
……
周珩在路边坐了一小会儿,没有急着上车,只是半闭着眼,消化着周楠申的那些潜台词,和他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细节。
半晌,周珩拨了通电话给许景枫。
电话接通后,周珩第一句便是问:“现在身边有别人么?”
许景枫一听她的语气,顿时意识到什么,说:“没有,就我一个。”
周珩也没耽误时间,直截了当的问:“前阵子海外部最忙碌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有一天视频会议开到很晚,那天你在宛新苑。”
许景枫回忆了一下,说:“是有这么件事,怎么了?”
周珩倒是很平静,只淡淡说:“开完会后,你心情烦躁,还磕了药,对么。”
许景枫叹道:“这种事米红也要跟你汇报?我还有没有隐私了?”
“我当然会想着保护你的隐私,所以我从来不过问。”周珩慢条斯理的说:“而且这件事也不是她跟我说的。”
“什么……”许景枫反应过来,“你把话说清楚。”
周珩这才笑道:“是姚心语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有趣么?”
很快,电话那头发出许景枫的一声咒骂:“操,贱人!”
“行了,现在发现也不算晚,她就是坑过你,最多也就是在海外部的消息上做点文章,你又不会将重要信息透露给她。”周珩并不走心的安慰了几句,却说得许景枫越发心慌。
许景枫一时脑子也有点懵,下意识回想着自己是不是不经意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是嗑药之后high了,一时嘴瓢?
周珩给足了他时间“回味”,等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落了句:“人就交给我吧,我会处理的。”
许景枫深吸了一口气,隔了几秒才说:“也好,那个贱人我不想再看见她。另外,以后选人仔细着点,这种错误怎么能犯呢?”
这话落地,许景枫就率先切断。
周珩一声轻哼,看着马路,笑了起来。
选人仔细点?米红又不是她看上的,还不是许景枫自己管不住,之前在集团里就眉来眼去,暧昧了好久,后来还暗示给她知道,让她将米红安排去他名下的枫叶有限。
恐怕在集团的时候,米红就已经是姚家的棋子了。
至于许景枫么,哪怕他面上再死撑,心里多半早已七上八下了。
毕竟这些小辫子既然姚心语能知道,那么许景烨也会知道,这就等于许长寻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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