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绛大雪,机场管制,航班延误了大片。直到这边雪停了,那边飞机才起飞。
路景越落地的时候1点过了,车不敢开太快,到酒店楼下已经是凌晨3点。
普通的快捷酒店,门面不大,开在居民区里。门口街道不宽,一个人也没有,路边停了一排车。满街皑皑白雪,在昏黄的路灯下,反着比路灯还亮的雪光。
路景越等在灯下,没一会儿,昭棠就跑了下来。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鼓鼓囊囊的,脚下踩着雪地靴,脑袋上还戴了顶棉线帽子,顶端一个球。
她皮肤白皙,鹿眼清澈,小小的一只,自己更像一个雪人。
漂亮的、让他心动的、雪人。
昭棠还没想明白他怎么忽然就出现在她眼前了,一路惊喜地跑下楼。看到他的一瞬间,想也没想就冲到了他怀里。
男人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了个满怀。
“想我吗?”他吻着她的耳珠,哑声问。
昭棠用力点头,又眼巴巴地问他:“你不是出差吗?怎么会在这里?”
路景越笑了笑:“那边的事情结束了,顺路来看看你。”
昭棠想说越哥你是去祖国的最南端出差,再顺路也顺不到北边来吧……刚刚张嘴,男人湿漉漉的吻压下来。
昭棠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两条胳膊搂着男人的脖子,闭着眼,柔软地回应他的亲吻。
凌晨三点,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铺满了整条街的白雪和安静的路灯。
还有,路灯下拥吻的男女。
你在哪里,我都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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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酒店满房了,路景越订了附近的酒店,不远,五百米的距离。
昭棠跟着他回去,两人手牵着手踩在雪地里,谁也没说话,每踩一步,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昭棠看着天上。
下了雪,云层压得很厚,看不到星星月亮。
十指交扣,男人的热度从手上传来。
走到一个岔路口,昭棠忽然说:“路景越。”
路景越:“嗯?”
昭棠转头看向他:“你再问一遍我想要什么,好不好?”
路景越低眸看向她。
一个对视,他就懂得了她所有的心意。
她一直记着那天,七年前的圣诞节。
也像今天一样,鹅毛大雪,银装素裹。
他从高中学校打听到她来了这里,立刻就飞了过来,那时岁宜温度不算低,他身上只穿了薄薄的棉外套。
那天,他们一起在她大学旁边的小饭馆里吃了午饭,谁都没有说话。她全程低着头,不看他。
小饭馆门口就是一条分岔路口。
寒风萧瑟,车辆行人,来来往往,行道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他拉住她的手,哑声问她:“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是气温太低,还是岔道口的朔风过于凛冽,他的眼眶泛红。他直直盯着她,低声道:“你就是想要星星月亮,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做宇航员登太空。”
昭棠的脸落向别处,许久,她轻轻转头,抬眸看向他:“可我不想要星星月亮。”
他终于被她气走了。
后来无数次午夜梦回,她总是梦见自己站在岔路口,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一遍遍对他说后半句话。
可是他却再也听不见了。
如今再回到这个城市,一样的圣诞节,一样的雪天里,一样的岔路口。
昭棠停下脚步,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你再问我一遍,好不好?”
当日那个少年笑了。
他用力握紧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胸前,双臂搂过她的腰。
他低眸凝着她,周遭风雪俱灭,什么声音都没有。
就这么过了许久,他低声问:“昭棠,你想要什么?”
昭棠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而笃定:“我不想要星星月亮,路景越,我只想要你。”
路景越笑着将人按进自己怀里,只觉左胸处被她填得满满当当。
他俯身,温柔地亲吻她的眼睛,柔声说:“不,我们眠眠星星月亮也要。”
—
自那天起,路景越总是有意无意地提星星月亮,昭棠原本没有放在心上,听他提得多了,心中倒是疑惑起来。
她十分好奇,路景越到底要怎么给她星星月亮?
年后,昭棠在吴翰予实验室的工作总算完成,回到岁宜,两人结束分隔两地的日子。路景越又在她耳边提起,听说两个月后会有一场流星雨。
一开始是两个月后,后来变成二月中旬,再后来日子像是说定下来就定下来那般精确,直接变成了她生日那天,会有一场流星雨。
昭棠心里想笑。
流星雨她不信,她更相信有人是想和她一起去露营。
她也不说破,就笑盈盈地问他:“要去看吗?”
要看“流星雨”只能去山上看,而且是在晚上。
“我们可以去露营。”她做人家女朋友的,自然要十分体贴,替男朋友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才行。
路景越果然欣然同意,热情高涨地选址,准备各种露营用品。
昭棠也准备,悄悄买了几套好看的内衣,生日那天下午洗完澡,自己对着浴室的镜子害羞地试,最后挑了一套他最喜欢的颜色。
出来的时候,脸还红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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