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爸还挺疼你。”吴翰予又扭头过来打趣,“你这都二十五了,还拿你当十五岁小丫头呢,放学要爸爸来接?”
昭棠干巴巴笑了笑。
她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始收拾东西。
望大校园分区,教学区一般情况下不让车进,吴翰予的实验室在一幢红墙绿瓦的民国小楼里,位于非教学区,车辆登记一下就能进来。
楼下停着一辆宾利,昭锦程人没坐在车里,就站在车前。
昭棠刚走到一楼大厅,就看到了他。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阳太大,将人晒蔫儿了,分明离上次见面也才过去十多天,她却觉得昭锦程肉眼可见地又多了几分疲态。
但仔细分辨,又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又或许只是心情不佳。
昭棠抬手摁下门禁,玻璃门缓缓往两旁拉开。似乎是感觉到动静,昭锦程的目光往她看来。
“上车。”
等她走到面前,昭锦程拉开后座车门,神情有些复杂,像藏着许多东西。
昭棠扫了眼车门,没动。她上次停下脚步,是因为想起了叶君繁墓前的花,她以为,那是他送的。
但现在既然误会已经解除,而且想到不久前他老婆唆使他儿子毁她的容,他却和他们站在一边,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多余的话再和他说。
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你妈妈说的没错,我们父女还真是走到了反目成仇这一天。”昭锦程在她身后开口,语气带着自嘲。
昭棠停下脚步,不知道是因为听见“妈妈”还是因为听见“反目成仇”。她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夕阳,转身。
昭锦程必然不是像吴翰予以为的那样,来接她放学回家,但他的来意也着实令她困惑。
经过上次派出所里她逼着他们一家八口站在她面前排队向她道歉的事儿,昭棠还以为再见面昭锦程就该正式通知她断绝父女关系了。虽然昭棠觉得,在昭锦程心里,这也就是说出来跟没说出来的区别了。
不能说她近况比罗心欣好点儿,昭锦程就比罗父更加顾念父女之情,只能说这里面其他可变因素太多。譬如当初她的妈妈提前离婚分割了财产,譬如她坚持参加了高考……但也不能说昭锦程就真和罗父一样。毕竟这事儿并没有个数据衡量指标,只能说男人孩子一旦多了,放弃一个两个的就并不是什么难事,要么为什么历代帝王杀死亲生儿子女儿的也不止四五个呢?
这么多年,昭棠早已经默认自己被放弃了。但这趟昭锦程过来,表现得却十分慈爱。先是和他回忆了一番她小时候的事,要说不动容那肯定是假的。昭棠看着昭锦程的眼角微微泛红,低低笑起来时牵扯出纹路。
后来又说起了昭浩小时候的事,这部分她就没什么兴趣听了,目光淡淡,落向窗外。
昭锦程看着她,语气无奈:“这孩子本性不坏,小时候很可爱的,听我们说他有个姐姐,成日里就问‘我的姐姐在哪里,我的姐姐在临绛吗?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只是这么多年被他妈和外公外婆灌输了些思想,现在才会变成这样……你,不要跟他计较。”
昭棠听到这里,终于听出点不对,皱了下眉:“我跟他计较什么?”
昭锦程没接话,只是转而说:“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亲自过来一趟。”
昭棠更加困惑了,回忆了一下才依稀想起来,好像路景越生日那天她手机没电,后来开机是有个陌生号码夹杂在路景越的几十条未接来电里,那个陌生号码似乎还不止打过一次。只是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路景越,自然无暇理会其他。
原来是他?
昭棠吃惊,昭锦程竟然会给她打电话。
昭棠再清楚不过昭锦程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当初她执意去临绛,昭锦程这么多年就真的再也没有管过她。
如今却主动联系她,甚至亲自找来。
“有什么事儿吗?”昭棠问。
昭锦程依旧没有回答,话锋一转,沉吟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说呢?”
昭棠彻底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昭锦程到底想说什么,她也不问了,反正问了他也不回答,只是看着他。
昭锦程默了默,开口:“路景越。”
昭棠仿佛明白过来什么。
昭锦程轻叹:“我知道他,你高中的时候,他跟他爷爷奶奶住在一块儿,我也从没有见过他的父母。后来你母亲的葬礼上,他又那个样子出现,衣服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还挂着伤,所以我和你外婆才会误会他是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才会让你跟他分开。”
昭棠似乎明白过来昭锦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她忽然觉得无比好笑,反问:“那现在呢?您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昭锦程安静地看着她。
昭棠又恍然反应过来:“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路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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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景越这几天连轴转,人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会议室,好不容易一天工作处理完,已经是凌晨两三点。有时候夜深人静,身体和心里都忍不住想她,却又舍不得这么晚打扰她睡觉,就这么煎熬地压下了思念。
结果他这里体谅她呢,她倒是不识好人心,控诉他都不想她。
【行,你别睡,等到酒店跟你视频,我好好跟你说说我到底有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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