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有不好的情绪,但一切都会随着热烈的温度散去。
不像冬天,所有的绝望和无助都仿佛被冰封了。
这样想,她就觉得路景越真的是生在了一个很好的季节。
不像她……说是春暖花开,其实冰雪未消。
昭棠后来想了想,是不是应该请沈惜时吃顿饭,尽一尽地主之谊。毕竟识于微时,他为她看了这么多年的病,她当初回岁宜的时候,他还去机场送过她呢。
但她现在有男朋友,单独约男医生吃饭好像也不太好。如果叫上路景越……想到路景越那个草木皆兵的样子。
还是算了吧。
别到时候路景越以己度人,以为谁都要跟他抢她,乱说什么话,让她当场社死。
主要是她觉得,她请沈惜时吃饭人家也未必会同意,毕竟现在医患关系这么敏感。
不然为什么她回岁宜后,沈惜时从来没有联系过她?
明知道她是岁宜人,他工作调动过来也没有联系过她……
我天,就这,路景越竟然还以为沈惜时喜欢她?
昭棠从不觉得路景越是对的。
不,应该说,路景越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猛兽一般的敏锐和判断,唯独在喜欢这件事上,昭棠有种谜之自信。
她觉得——路景越不可能比她更懂喜欢!
但是她这个想法十分脆弱,五月都还没有过完,就坚持不下去了。
起因是姜姐的相亲局。
因为替孙珞宁做媒旗开得胜,姜姐之后乘胜追击,又给另一个同事介绍了对象。成没成的昭棠不知道,但是姜姐的热情很高涨,一个星期之后又问昭棠借鹿溪餐厅的会员卡,说是还要安排一对小年轻见个面。
鹿溪要提前半个月预定,有卡的话就能随时过去。
她有卡,借给同事用一用,举手之劳。
昭棠一口答应下来,特地提前一天从路景越那里拿了卡。没想第二天给姜姐送过去时,姜姐同办公室的同事却说她去临市出差了,要隔天才回来。
她只好将卡放姜姐抽屉里,又发微信和她说了一下。
没一会儿,姜姐回了一条语音过来:“小棠,不好意思啊,我都忙糊涂了,忘了今天要出差。人约的就今晚,能麻烦你下班直接帮我把卡送到鹿溪吗?”
昭棠想了下,反正都在步行距离以内,她回家也要经过那边,便答应下来,又问:“几点呢?”
“七点,他下班过来,可以吗?”
其实昭棠下班走过去,差不多六点刚好。七点的话,她可以先回家,再从家走到鹿溪。
但这天路景越家族聚会,他回家了,她也就不是那么着急回去。于是下班后她在单位食堂简单吃了份沙拉,又在办公室坐了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往鹿溪走去。
走在路上,收到路景越的消息,说他在回来的路上了。
昭棠有些惊讶。
给他回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早上不是还说今晚不回来了吗?”昭棠困惑地问。
路景越开着车,戴着耳机轻飘飘反问了一句:“你就听不出我那是气话?”
昭棠:“……”
说真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路景越的很多操作都令她十分困惑。
譬如这一句,且不说她从头到尾就没get到路景越生气过,就连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路景越大概也猜到了,无奈地叹了一句:“行,体谅你还只是颗花骨朵,我对你要求不高。”
昭棠:“?”
“但是下一次,”路景越话锋一转,语气认真起来,“眠眠,我想你跟我一起回家。”
昭棠睫毛轻轻动了动。
原来他想带她回家。
那为什么这一次,他没有说呢?
夏日的这个时间,天还只是擦黑。光线弱下去,带着雾蒙蒙的暗沉。
晚风吹来,空气里混杂着盛夏热烈的味道。
昭棠安静地走在路上。
她看着远处白亮的月牙,半挂在蓝色的天幕。
“好。”
过了会儿,昭棠点头,轻道:“路景越,下一次,我跟你回家。”
她的郑重似乎愉悦了他,昭棠听见他低低的笑:“知道跟我回家是什么意思吗?”
昭棠唇角无声地弯了弯:“知道。”
他又问:“回去晚上就住在那边?”
昭棠轻声说:“好。”
路景越沉默片刻,得寸进尺道:“房间少,你只能跟我睡。”
昭棠:“……”
和路景越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鹿溪。
七点的鹿溪餐厅已经很热闹了,楼下停车场停满了车,小楼里灯火明亮,檐角挂着灯笼。湖面偶尔一阵风吹来,橘红色的小灯笼轻轻摇晃。
昭棠和路景越说自己来送会员卡,没见着人,要问下姜姐了。
路景越含笑应了一声:“好,我也差不多要到了。”
挂了通话,昭棠正要给姜姐发消息,耳旁一道清润的声线传来:“昭棠。”
昭棠转头。
沈惜时从餐厅里出来,衬衫西裤,身高腿长,琥珀色的眼眸里反着楼内明亮的灯火光芒。
一身气质干净,宛若皎皎君子。
他走到近前,昭棠愣了下,笑道:“好巧啊。”
他的视线掠过她手里捏着的黑色卡片:“上去坐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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