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神色不温不火,唇角还浅浅勾着, 语气却不容置疑。
“你........”唐诗当然袒护小姐妹到底, 双手一张, 寸步不让,正准备反唇相讥,旁边一股力道轻柔地牵过她的手腕,用了巧劲儿将她一拽。
“喂?你干嘛?”看清来人,唐诗挣扎着想把手腕从苏澄的手中挣脱出来。
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斯斯文文的,劲儿怎么这么大?
“快给老娘放手!”唐诗恼怒,伸脚去踹他,却被苏澄好整以暇的躲过,将踢踢腾腾的女生圈进怀里,低下头,认真的看着她道:“别惹他。想救你的小姐妹就别惹他。”
这个“他”,说得是顾以南。
作为顾以南的好友,苏澄是知道这人的脾性的,平时清清冷冷,漠不关心,其他事就算翻了天也不计较,但是,但凡顾以南认真起来,招惹到他的,挡了他路的人或事,从来落不到好下场。
这人心狠手辣,不讲情分。
看刚刚那情形,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滚,唐诗这个时候冲上去,真是不明智之举。
月色下,他的瞳眸漆黑且认真,收起了往常总是笑眯眯的表情,温柔且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唐诗突然就噤了声,被他拉着,绕过巷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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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以南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五黑漂亮的眼睛几乎在唐诗冲过来的一刹那就亮了起来,然后随着苏澄过来将人拉走,远走越远,越来越暗,到最后两人走过巷尾的时候,藏岭的脖子伸得老长,狐獴一样睁着饱含殷切希望的大眼睛看着两人的身影一点点消失。
真像主人离去时,可怜巴巴地瞅着主人拿钥匙,背着包,出去上班的宠物。
不难想象到,大门关闭的一瞬间,亮闪闪的眼睛会瞬间暗下去,蔫巴巴地趴在沙发上等着主人回家,一等就是一天,从晨光熹微等到日落黄昏。
顾以南看着,突然就想,被这样可爱的一只小宠物赋予全部的信任和依赖,似乎也不错。
可面前的小宠物心思不在他上面,全身的情绪都透着一股子“蔫了吧唧”“我的救世主走了”“我该怎么办”“还要面对眼前这个狗男人”的气息。
绝望,又丧,是现在藏岭内心的真实写照。
唯一能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当了逃兵。
顾以南微微直起身子。
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焦灼的压迫感消失了些许。
随着他的动作,藏岭抬头看向他。
湛蓝色的眸子被月光笼罩,像是浸了霜。没了那层镜片的遮挡,多了几分柔软。
她干净澄澈的目光就那样直愣愣地撞进了那湖冰蓝色里。
莽撞、干净。
藏岭歪了歪脑袋,奇怪的是,他的眸子平淡,好像还带着淡淡地笑意,并没有撞破她骂他的那种愤怒。
零星有从青柏巷里来往的路人看向他们。
英俊高大的男人和娇小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一起,像在含情脉脉的对视。
“那个,没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哈。”藏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火速立定转身,准备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顾以南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仿佛是觉得她这慌张的举动带着几分孩子气。
他长腿一迈,轻松跟上她的步子,淡淡道:“一起走。”
啥?一起走?她可以说她想么?
藏岭老老实实的跟在男人的身后,内心腹诽半晌,却连个屁也不敢蹦一声。
出了青柏巷,不情不愿跟在身后的小姑娘突然开口:“顾先生,我晚上吃的有点多,溜达着去公交车站坐公交就好了,就不麻烦您了。”
看出来她在找理由开溜,铁了心不和他一道走。
藏岭本来以为他会找三言两句将她的话怼回去,毕竟她刚刚骂他骂得很难听。
不料,男人只是垂眸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抬手将眼镜戴上,凉薄的镜片遮住他淡蓝色的眼睛,像隔着烟雾山水与她对望。
凉如冬季寒梅,雪落纷纷。
他没有勉强她,开口只是淡淡一个字。
“好。”
藏岭抓紧了小包包的袋子。
却没想到,顾以南真的没有为难她。
他不着痕迹的往前买了一步,站在斑马线边等着过马路,夜风将他墨色的碎发吹起来一些,衬得他面庞如玉,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观望。
藏岭看了一阵,想起来唐诗,她低下头去包里翻出手机时才绝望地发现没电关机了。
她压根没真的想挤公交车啊,现在看来只能沦落到挤公交了,因为她包包里只有个一块的钢镚了,还是n天前买水剩下的。
走到公交车站,藏岭有些茫然的看了半天站牌上的线路,一转头,看到周遭等公交的人都带着口罩。
藏岭:!!!
她连口罩都没带,怎么做公交车?
真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问了一圈,公交车站等车的加班族都是双目无光呆滞的摇头,没有多余的口罩。
她心一凉,一屁股就坐在站台边上。
背对着马路,面朝着非机动车道。
时不时有飞驰而过的车灯一晃而过,下晚班的,送外卖的,高中下晚自习的学生。
每个人都忙忙碌碌。
唯独她,抱成一小团,独自安静成一个小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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