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间, 园子被如今云山樾的神秘老板豪租十年,成为家喻户晓的私房菜馆,带火了整条深巷。
享园不大, 园内五脏俱全。
外到假山流水、亭台阁楼, 回廊水榭, 内至讲究的木质家具、瓷器玉器摆件……无一处不显精致。
足见初代园主对这里灌注的心血和喜爱。
当景点逛, 必然是小了点儿。
作为精益求精的私房菜馆,却是各方面都契合得刚刚好。
云山樾,每月十桌, 只接受网上预订, 如今排队拿号, 已排到了后年八月。
有富商出高价插队, 从来都是不给眼色,不理会的。
光听‘云山樾’这名字,意境就极美。
云雾缠绵之间,绵延群山若隐若现。
树荫之下,一张石桌,几把石凳,一盏香茶,老友相聚,足够。
老板就是大厨师傅,端足了个性,做菜是全南城第一高调,为人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
来云山樾吃饭,你休想拿捏他的菜谱。
师傅会根据当下季节做出最为周全妥帖的安排。
你想自己点,那对不住了,不伺候。
一拨拨去了又来的食客,只有满桌珍馐招待,从未见其人。
我做,你吃,吃得满意,我便完成任务,守住招牌。
南城几位响当当的酒店大师父曾相约来品,踢馆意味十足。
没曾想,连饭后的一盏茶都挑不出毛病,灰溜溜的走了。
从此,只消有人在他们面前问起云山樾,便能听到遗憾叹息,不知努力几辈子才赶得上那般出神入化的厨艺。
还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再品师傅的手艺……
问那师傅姓甚名谁?
无人答得上来。
周六这天,云山樾日常闭店,园内各处却错落着舒适灯光。
用来招待食客的主阁楼里依稀可见人影晃动,还有悠扬古筝乐声飘出,路过的游人不经驻足,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想往里面窥得一二。
怪只怪云山樾的老板的传言太多,大家都好奇得紧。
谁也没亲眼瞧见过,只有碎片式的信息拼接。
惊为天人的美貌,炉火纯青的厨艺,揣测他是异国混血,总爱穿私订的锦缎华服,白肤,长发。
你说奇不奇?妙不妙?
今天不是营业日,主阁楼却有宴。
莫非老板宴客?
他会做什么菜呢?
他的朋友又是什么样儿的神仙?
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口放飞想象一下了。
享园主阁楼内。
可容二十人的圆桌上,五菜一汤已备齐。
桌子太大,菜色俱是家常,显得请客一方小气。
四时主本想挑剔几句,被周谛打住,示意他:“尝尝味道。”
先是蚂蚁上树,筷子下去、挑起,抬至一定的高度,那粉丝便自动断开,绝不做多余拉扯,入口柔韧有嚼头,不带半点绵绸阻碍之感,三分肥七分瘦的肉末粒儿混在其中,颗粒的大小正好迎合了咀嚼口感。
至于味道……
好吃!
非常好吃!
四时主心里惊艳得不行,面上按着不表,做个高冷不好敷衍的模样,再去夹小炒肉。
云山樾唯一VIP食客林小鸢连忙道:“要和青椒一起,更好吃!”
“我知。”四时主冷冷瞥她一眼,一筷子夹起青椒和肉片。
青椒干煸过,漂亮的银白虎皮纹均匀分布,没有一处焦黄。
肉片半肥半瘦,厚度均匀,自带爆炒过后轻微的卷曲,混着油脂,外观被镀上一层好看的酱油色。
这是入味儿的直观反应。
送入口中,计较的咀嚼,一下、两下……
四时主表情变了,凶狠中流露出不想承认的被征服,不可思议道:“靠!鲜咸滑嫩,青椒独特的辣味和花椒轻微的麻味完全渗透进肉里,和酱油融合,爆肉片的时候加了少许砂糖来调味吧?所以才没有那种直接的咸——绝了!”
林小鸢和周谛内涵对视。
在饕餮的厨艺下,没有人能把牛那个什么叉从一而终的装到底。
不可能的,装不下去的。
四时主不再端着了,筷子起起落落,尝了这个,再吃那个,根本停不下来。
约莫他自己也觉得失态了,露出了本形,反过来招呼一大一小:“都吃啊,别干看着,家常菜就要一起吃才香。”
这厨子,不得了!
待会儿他非要去厨房会一会,仔细看看他是如何练就的一手超绝厨艺。
一切进行顺利,周谛端得四平八稳,对侄女儿发话:“先吃饭。”
林小鸢乖巧点头,开动啦!
家常便饭,没有酒,四时主也忘了问酒,就着菜,干了两大碗米饭!
直至肚子传来饱胀之感,他些微回过神,几只餐碟里只剩配料,平平无奇的白玉翡翠汤也下了大半。
最尴尬的是,他还可以吃。
还欠了那么一口两口,七八九十口……
“要加菜吗?”周谛看穿他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不用!”四时主矜持起来,放下碗筷,努力挺直腰杆儿。
要死了,谛听上哪儿寻到这处私房菜?
好吃得让他直想现出原形,在地上放肆打滚!
“既然吃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周谛看了身旁的小家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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