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现在却顾不得琥珀和芬里尔斗嘴,她像是生怕这半枚玉扣被人抢卖了似的,连忙抓起那半枚玉扣,拉了拉琥珀的衣角。
琥珀还在面红耳赤地吵架,根本没注意到桑晚的动作,桑晚只好又去扯扯芬里尔的衣袖,芬里尔比琥珀要细心许多,垂下眼睛,声音跟琥珀说话比起来温和了许多:“想要这个?”
桑晚忙不迭地点头,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比起琥珀毫无原则地宠溺,幼崽手指到哪里就买哪里,芬里尔对待幼崽的购物习惯要严格许多。
刚才幼崽已经干掉半杯草莓冰沙,半桶烤串和半个椰子。
形容词之所以都是一半,那都是因为幼崽眼大肚皮小,看见什么都想吃,但尝了两口滋味又囔囔着饱了,吃剩的大部分都无一例外地进了琥珀和芬里尔的肚子。
后来哪怕她眼巴巴地瞅着摊子里的雪糕,也被芬里尔严厉地拒绝。
不止是因为浪费的缘故,芬里尔更是担心她吃多了闹肚子。
但这不过是一块像是玩具的石头,芬里尔很爽快地点头,从储物囊里随意地掏出一块五阶晶核,看向摊主询问道:“够吗?”
如果这是一块完整的玉扣,凭借着这透亮的成色,獾子摊主绝不会轻易成交。但这枚断掉半截的玉扣早已跌值了数倍,能换回个两阶甚至三阶的晶核,獾子摊主本以为就已经算是烧高香,看到芬里尔掏出一枚五阶晶核,喜不自胜地连连点头。
桑晚双手紧紧地捏着这枚断掉半截的冰玻种翡翠平安玉扣,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许多遍。
无论是任何一处的细微纹路,颜色的沉淀,甚至连摩挲的手感都无比熟悉。
没错,还真的是她贴身佩戴了十几年的平安扣。
桑晚绝不会认错。
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里,母亲的嫁妆里有两枚玉扣,去世的时候留给了她和哥哥桑榆。这两枚玉扣的价值不菲,但也没有昂贵到可以让她和哥哥衣食无忧,两人一直贴身佩戴,权当着对母亲的念想。
然而桑晚十岁那年突然病重,急需药钱,才十七岁的桑榆只能放弃读书打工挣钱,然而兼职的酬劳和医药费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桑榆走投无路,只能卖掉了属于他的那枚玉扣救急。
幼年家里穷困的时候,桑晚也曾想过卖掉自己的玉扣,却被桑榆严厉地制止。再过了两三年,桑晚的病情好转,桑榆的事业也走上了正轨,她的那枚玉扣便一直留存了下来,但桑榆之前卖掉的玉扣却再也没找回来。
桑晚的目光不知不觉变得放空,捏着那枚玉扣的手指也逐渐变得用力起来。
桑晚照过镜子,这副身躯的模样和小时候的照片如出一辙,就像上天给了她一个健康的体魄,让她重活一世,可她出生刚睁眼的时候便是婴儿模样,身上空荡荡的没有外物。
时隔几年,她前世随身携带的平安扣却突然出现。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而且刚才她的异能为什么会有反应,竟然主动现身?两者之间是有什么联系么?
桑晚思绪纷杂,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忽然感觉有冰凉的指尖覆上她的手掌,拿走了玉扣。
那纯净无暇的玉扣被两根葱削般的素白指尖勾起,竟是黯然失色。
原来她想着心事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被芬里尔抱回了家里,正巧在院门口碰见了处理完公务,从领主府坐着轿辇赶过来的紫珏。
紫珏眯起眼睛,手指勾着那半截平安扣,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不屑地瘪了瘪嘴,看动作像是要丢掉:“乖崽,这破烂玩意有什么好玩的,哥哥府里多的是珠宝玉石,你喜欢的话,我明日让人给你抬几箱来。”
桑晚立即紧张地抢过来:“我就喜欢这个。”
此时皓月高悬,白日的暑气消散了不少,院子里更是清风凉意,晚风拂过,竹叶在溶溶月色之下斑驳交错,簌簌作响。
屋外比屋内凉快,芬里尔点亮庭院里石柱上拴着的灯笼,橘黄色的暖光照亮这一方天地,他叫了邻居罗纳德和阿蜜莉雅过来,摆开桌椅和餐布,端上来几盘宵夜。
桑晚闻到味道,立刻眼睛发亮地从紫珏的怀里跳出来,小短腿垫着脚尖,费力地往桌上瞅。
但小萝卜丁不管怎么费劲地垫脚,两只爪子却连桌子边都扒不到,桑晚连忙拉了拉琥珀的尾巴,相处的时间久了,就连性格粗心大意的琥珀都和她有了默契,心领神会地把她扛起来。
桌子上摆着摆放着一碟糖渍番茄,切好花刀的西瓜,一只包着荷叶的烧鹅,卤香四溢的花生和毛豆,冰冻了的绿豆冰沙和酸梅汁,还有一大盆色泽诱人,淌着汤汁的小龙虾。
“这,这是麻辣小龙虾?”桑晚一脸惊奇地叫道。
“下午你说想吃,我就出去河里捞了一网。”芬里尔语气平淡地解释,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顿了顿,又继续问道:“尝尝,是你喜欢吃的味道么?”
桑晚怔了怔,捻起一只扳开暗红色的外壳,露出后尾软嫩的虾肉来,可能是兽人们提味的调料没有前世那些餐馆的手段多,麻辣味并不很重,但鲜香的口感已经很是不错。
“好吃。”桑晚嘬了嘬手指残留的油渍,呐呐地说。
她是嘴馋想吃,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芬里尔却是个认真的性子,当天晚上就做好端上来,他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对于桑晚说过的话,却是件件有着落,事事有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