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河,你后院要着火了知道吗?”他一进司礼监便立刻道。
百里溪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赵怀谦急了:“还发呆呢,你媳妇儿变心了知道吗?她亲口跟我说的,要做会让你伤心的事儿了,我就说让她与吴倾定亲是个馊主意,吴倾那小子风华正茂才貌双全,是如今京都城最抢手的佳公子,哪个姑娘跟他朝夕相处后会不动心?这下好了,她真要移情别恋了,看你怎么办!”
“她不会,”百里溪十分平静,“我已经警告过了。”
赵怀谦冷笑一声:“感情的事,是你警告几句便能控制的?她若执意要嫁,你将来还能从吴家抢人?”
百里溪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赵怀谦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沉下脸:“就算你要乱来,孤也绝不同意!更何况你舍得让那丫头年纪轻轻做寡妇?舍得看她伤心痛苦?百里溪,别太高估自己!”
话音一落,寝房里彻底静了下来。
百里溪眼底一片凉意,却一句话都没说。
赵怀谦心中到底不忍,许久之后叹了声气:“罢了,先不让她与吴倾定亲,继续在吴家住着吧,住个一年半载的……虽然少不得会有些闲话,但只要没定亲,将来我若登基,依然能名正言顺地帮你把人接回来。”
说着话,又是一声叹息。
百里溪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多谢。”
“谢什么谢,若非因为我这些破事,你也不至于放她与别的男人相处,”赵怀谦说着斜了他一眼,“这么大一醋缸,也是难为你了。”
百里溪别开脸,假装没听见。
翌日天刚蒙蒙亮,赵怀谦便叫人带话给了吴老夫人,吴老夫人扭头便与傅知宁说了。
“想来是见你与倾儿整日在一处,急了。”吴老夫人笑道。
傅知宁也噙着笑:“老夫人不必忧心,过几日吴公子便不必陪我演戏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确定要这样做?”吴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虽然傅知宁一早便告知她与百里溪互通心意之事,她也极为震惊百里溪为了护她,竟主动与吴家建立往来,可依然不觉得他们在一起是什么好事。
好好的姑娘,与一个太监纠缠不清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吴老夫人叹气:“虽然如今的我已没资格劝你什么,可我还是觉得你别这么着急做决定,至少……等朝中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就是因为不稳定,我才要赶快到他身边去呀。”傅知宁整个人都透着轻松。
吴老夫人蹙眉:“可你这样一来,只怕你爹会气个半死不说,还得被迫站队。”
傅知宁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已经想好了。”
吴老夫顿了顿,刚要再问什么,她便找个理由逃跑了。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吴老夫人好气又好笑:“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主意。”
劝不听说不动,索性就随她去了。
日头东升西落,又是一年团圆佳节。
傅知宁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圣上会不会因为身体原因取消中秋宫宴,好在紧张了好几日之后,中秋宫宴还是安然无恙地举行了。
宫宴不同其他,不好再与吴家一起,这一次她是跟着傅通和周蕙娘去的,天刚蒙蒙黑便进了宫,到座位上坐下后,两人便去与熟人闲聊了,留傅知宁一个人坐在原位。
这些日子傅知宁在吴家做客的事人尽皆知,无形之中仿佛连地位都高了不少,人来客去的不断有找她搭话的,她心里存着事,勉强应付一阵后只能假装精神不济,神色恹恹的样子总算劝退了周围人。
她默默松一口气,看一眼四周确定无人盯着自己,便不动声色地将袖中之物涂到了傅通和周蕙娘的杯子上。
傅通与周蕙娘很快回来,傅知宁主动为二人倒茶:“爹,夫人,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知宁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周蕙娘十分欣慰,“等日后嫁人了,肯定也是个好媳妇儿,吴家这回真是有福了。”
“我傅通的女儿,自然是不会差的。”傅通得意地端起杯子,心情极好地跟周蕙娘碰了一下。
周蕙娘嗔怪地看他一眼,两人将杯中温茶一饮而尽。
傅知宁心中愧疚,勉强笑了笑后便别开了脸。
一刻钟后,两人突然腹痛不止。
“怎么回事,难道是出门时吃坏了东西?”傅知宁蹙眉,“不会是我给你们拿的糕点吧?”
“……有可能。”傅通难受不已。
傅知宁叹了声气:“都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检查糕点是否新鲜,这下可怎么好,马上圣上就要来了,大好的日子,若是看到你们病怏怏的,只怕他会不高兴。”
周蕙娘一听就着急了:“那那那我们走吧?”
“也好,你们先回去请大夫,我等宴席结束再走。”傅知宁温声道。
傅通皱眉:“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待会儿宴席结束,我得同吴老夫人说说话呢。”傅知宁提醒。
傅通闻言便没有说什么了,只是叫她今晚记得回家团圆,不要中秋也在吴家过。傅知宁答应之后,便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宫门口,再独自一人折回来。
等她重新在席位前坐下,赵益便出现了。
时隔将近两个月,傅知宁第一次见赵益,不由得心下一惊。全然没想到如今的他会衰老成这样,难怪平日还算淡定的朝臣们人心涌动,不停地劝谏他赶紧立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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