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宁蓦地想起宫中的元宵夜,虽然不知道皇后下药的事他知不知情,但还是一阵反胃,木着脸便别开了视线。
周蕙娘捂着嘴轻笑:“看起来,大殿下当真是对你有意思呢。”
傅知宁很少在外面不给她面子,这一次直接无视了她。
周蕙娘却不死心,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丫鬟突然来了:“傅小姐。”
傅知宁认出是吴芳儿祖母吴老夫人的丫鬟,便立刻站了起来:“怎么了?”
“我家老夫人请您过去叙叙旧呢,”丫鬟笑着说完,落落大方地看向周蕙娘,“老夫人许久未见傅小姐,思念得紧,可否向傅夫人借个人?”
“自然自然,知宁快去吧。”周蕙娘也认出了丫鬟,连忙起身答应。
傅知宁见状,向周蕙娘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她一走,荣国公府的几人也瞧见了,于是又议论:“殿下,没想到这位傅小姐不仅模样美,身段也这般好,可惜是块硬骨头啊。”
“什么样的骨头咱们殿下啃不下来?”
“那是那是,若实在不听话,抽也要将她抽服了……”
几人污言秽语,赵良鸿只是无奈地看他们一眼:“好了,别胡说了。”
众人顿时收敛了许多,却还是笑嘻嘻地聊着天,整个席面上唯有他们这桌最热闹。
主桌上,一群人客套之后落座,赵良毅便不说话了,脸色沉郁地闭着眼睛假寐。赵怀谦始终挂着随意的笑,玩了会儿杯盏后,扭头与百里溪聊天,只是还未聊上两句,便听到外头一阵嬉笑,隐约还听到了傅知宁的名字。
赵怀谦看过去,不由轻笑一声:“大哥怎么还不过来,待会儿有了好吃的,孤可不给他留。”
这没出息的话语,引来赵良毅一声嗤笑,只是他才玩了一会儿投壶,此刻精神正差,倒也没有出言嘲讽。
赵怀谦随口一句,引起了今日主家的注意,李成连忙就要去请,只是刚一动就想到什么,又赶紧询问赵良毅:“二殿下,可要请大殿下过来坐?”
赵良毅似笑非笑睁开眼睛:“你是主人家,要不要请来坐你说得算,问孤做什么?”
言语间,半点不将李成放在眼里,李成也不介意,反而认真揣测他这句话的含义。
正僵持时,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一直未说话的百里溪突然开口:“请大殿下过来,不要耽误了吉时。”
“内相都发话了,还不快去?”赵良毅冷笑。
李成连忙答应,小跑着去了。
赵怀谦看了眼匆匆忙忙的李成,失笑:“二哥果然厉害,连在岳家都能这般威风。”
“不过是抬个妾,算个屁的岳家,若非李宝珠整日缠着不放,闹出些风言风语,孤才不会许她进门。”赵良毅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涉及姑娘家清誉,赵怀谦没有再接话,只是随口敷衍一句:“二哥说得是。”
两兄弟说话间,李成已经引着赵良鸿过来了,主桌上众人纷纷起身,只有赵良毅还坐着不动。
“二弟,恭喜啊。”赵良鸿笑道。
赵良毅只当没听到,不耐烦地催促李成:“开宴吧。”
“可还不到时辰……”
“孤没功夫等这么久,再不开孤就走了。”赵良毅冷声道。
李成今日特意办这么大的宴席,便是为了告诉世人,即便他女儿做妾,那也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妾,若赵良毅临时走了,跟打他的老脸没有区别,于是顿时顾不上什么吉时不吉时的了,赶紧吩咐开宴。
赵良毅说话时,全程无视赵良鸿,赵良鸿脸色极为难看,还是赵怀谦主动给了台阶,这才蹙着眉头坐下。
刚坐好,外头又是一阵嬉笑,百里溪放下手中杯子,扭头看向李成:“李大人,咱家今日来也带了几个属下,不知可否讨一杯喜酒喝?”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下官这便叫人再备一桌。”李成忙道。
百里溪摆手制止:“不必,叫他们自行寻空位坐就是。”
这样更省事了,李成感激答应。
另一边,傅知宁虽然已经来了吴老夫人跟前,但还是被荣国公府几人若有似无的视线扰得烦躁不已,正当要忍不住直接回家时,视线也好嬉笑声也罢,一瞬间散了个干净,她顿了顿扭头,便看到几人身边突然坐了东厂的人。
这几个再无法无天,也不敢招惹东厂和司礼监。
“东厂的人怎么跟荣国公府的少爷们坐一起了?”
“随意坐的吧,那几桌也有呢,应该是找个地方吃酒。”
“没让另开一桌,掌印当真是给面子,李家这回真是攀上高枝了……”
吴老夫人噙着笑,与一位夫人寒暄之后,一扭头便看到傅知宁正在笑,一时间也忍不住笑:“笑什么呢?”
“哦……为李小姐高兴。”傅知宁咳了一声,莫名有些心虚。
吴老夫人微微颔首,拉着她的手询问:“你去安州这么久,可遇到什么心仪之人了?”
“……老夫人您饶了我吧,我近来实在是一听到这样的话,便忍不住头疼。”傅知宁立刻求饶。
她本就长得好,略一活泼些极为讨喜,吴老夫人被逗得大笑,更是舍不得放她走了。两人亲切地说着话,远远看去犹如亲祖孙一般,周蕙娘这边的夫人们瞧见,纷纷问周蕙娘是如何搭上吴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