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这么大总共也没见过几个姑娘。”傅知宁毫不客气地拆穿。
傅知文轻哼一声:“但你确实最难伺候。”
傅知宁直接无视他的抱怨,低着头慢悠悠地吃馄饨。
姐弟俩吃完饭,也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孤魂野鬼一般游荡片刻后,到底还是去了傅知文喜欢的书社。
春试已经结束,书社里的人不少反多,有谈天说地者,有把酒言欢者,还有带着妻儿一同来的,热热闹闹一群人。
傅知文是这里的常客,傅知宁也曾靠着一手好字引起众人注意,昔日所写的“旗开得胜”还挂在正堂,二人一出现便引起了轰动。
“周公子午安啊。”
“周小姐也来了啊,快请坐。”
一行人纷纷招呼,姐弟二人笑着回应。傅知文与这里的人都相熟,来了之后便如鱼得水,谈天说地好不自在,傅知宁便安心跟在他身后,听他与众人谈天说地引经据典,越听越觉得新奇有趣。
傅知文与人聊了许久,一回头发现姐姐在后面安静坐着,连忙问:“是不是无聊了?”
“不会,很有趣。”傅知宁笑道,“从前只当你是小孩子,还是第一次发觉你这么有想法。”
“周小姐还不知道吧,周公子可是大才子,过两日就该放榜了,我等都觉着他能高中!”一个白面书生突然道。
众人也纷纷表示认同。
一片夸赞中,突然有人说了句:“真看学问与经世之道,还是得看咱们这些贫寒学子,那些世家子只会吃喝玩乐,哪有这样的本事高中!”
“没错,还是得看咱们!”
“世家子弟都是草包,若非是出身好,又岂能处处压咱们一头!”
众人纷纷认同,傅知文面露尴尬,正不知所措时,傅知宁找个理由将他叫了出去。
傅知文猛地松一口气,随即又帮他们解释:“他们空有才华却不被重用,难免会有些许怨言,不是故意针对我,姐姐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倒是你,”傅知宁无奈,“我才回过味来,你平日同他们说你姓周,乡试会试却是要用真名,他们早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为何一直没拆穿你?”
“傅家虽是世家,却也名不见经传,他们哪里知道傅知文是谁,更何况我一直用假名读书,只考试时用真名,他们当我是家中有什么问题,便没有开口问过,平日也以假名称呼我。”傅知文道。
傅知宁扯了扯唇角:“只是他们早晚都会知道,以他们对世家子排斥的态度,到时还会将你当朋友吗?”
“……瞒一时算一时了,最起码要他们知道,我与那些世家子不同,我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致仕,与他们才是一路人。”傅知文回道。
傅知宁觉得不甚乐观,只是不想打击他,便点头答应了。
两人在外面透了透气,又折回书社,在里头待了大半日,听他们大骂荣国公府与齐家打压士子,大骂当今圣上无所作为,傅知宁听得直冒冷汗,在听到他们开始骂百里溪无恶不作时,终于忍不住揪着傅知文出来了。
“这群人是嫌命长吗?你日后少与他们来往!”傅知宁一边走一边教训。
傅知文干笑:“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这样,眼下不是快放榜了,大家都有压力,这才发泄一番。”
“总之我不准你再去!”傅知宁难得端起长姐的架子,冷着脸呵斥。
傅知文顿时不敢顶嘴,连忙讪讪答应。
傅知宁斜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若是叫我知道你偷偷去了,我便叫爹关你个十天半月。”
傅知文顿时苦了脸:“……姐。”
傅知宁冷嗤一声。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消磨了大半日,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便回家了,结果刚一到家,就捱了傅通披头盖头一通骂。
“当真是长本事了,我管不了你们了是吧?逃跑?避而不见?你们可真是有本事!傅知文你更厉害,都会给我通风报信了是吧,非要你姐姐嫁不出去你才满意?!”傅通骂完这个骂那个,最后给傅知宁下了最后通牒,“你明日起就给我老实在家待着,我要你去哪你就去哪,定要在一个月内定好夫家!”
“你们找的那个,根本配不上我姐。”傅知文叫屈。
傅通冷笑一声:“我不过是叫她先相看,我叫她立刻答应了吗?!”
“您的意思是……我能拒绝?”傅知宁眼底燃起希望。
傅通眯起眼睛:“自然可以,反正没了这个,还有那个,我这儿有十几家备选,不能高嫁那就低嫁,总是能嫁出去的!”
“我娘家也有几个不错的子侄,出身虽差了些,却是极好的,你也可以都挑挑。”周蕙娘跟着道。
傅知宁:“……”
她不用猜,都能料想到接下来这段时日,自己的日子该有多鸡飞狗跳了。傅知宁沉重地叹了声气。
不知不觉已快到五月,天儿愈发热了,京都城的染上了浓厚的绿意,连空气都开始起燥。
司礼监,四面窗子大开,对流风一吹倒也清爽。
刘福三见百里溪放下朱笔,便上前为他捶背:“眼下京都风光正好,掌印怎么不出门散散心,整日闷在宫里,只怕会将人闷坏。”
百里溪随手拿起一本公文看,静了片刻后淡淡开口:“如今城内局势如何,各家可还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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