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看到婴儿时,我们会觉得可爱。这是本能。当我们看到胖嘟嘟的猫咪、眨着眼睛的小鹿,我们也觉得可爱。但我们看到蠕动的毛虫,或是爬动的甲虫,我们却感觉到恶心和恐惧。鱼类、鸟类则是介于中间的物种,既不让我们自发厌恶,也不觉得十分可爱。这种自发的反应揭示出了各种动物与人类的亲缘关系。早在古生代,脊椎动物与节肢动物的祖先便已分野。发展至今,这两大类群分别成为了地球上最成功的生物,我们可以推测,地外也不乏类似种。
台下掌声雷动,我的老师李昌玉博士施施然退场。他现在风头正劲,作为我的导师,他已经成为了地外生物样本研究的第一人。
是的,没有我,他什么也不是。
这么说倒也有点太过失礼了。
他是我的引路人,是伯乐,也是挡箭牌。
十年前,某颗小行星的残骸闯进了太阳系,老师作为国内天文物理学的第一人,第一时间观测到了这颗小行星,通过计算精准预测了它的轨道,当时出于安抚民众的需求,老师曾经多次在媒体上露面说明,这颗小行星虽然来势凶猛,却不会坠落进地球,它会在火星附近停下,曾经在恐龙身上发生的惨祸绝不会降临。
那时候的我还是个女高中生。
小行星的质量和速度远超哈雷彗星,它拖着长长的尾巴路过地球时,我正走在上学的路上,奥莱商厦的巨幕里是李昌玉博士权威的脸,身后是晴天白昼,其中如天火坠落,如晚霞般炽烈的星痕。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虽然国家花了大功夫安抚群众,但如此异象,实在让人难以不动摇。
虽然没有放假,但是班上已经有一大半的同学请假回家了,商场被抢购一空,有人甚至在地下车库盖起了避难小屋。
这么清净的街道实在是少见,连一声鸣笛也无。
我伸出手迎向天空,无法抓住一抹星光,甚至连想象里天火炙热的温度都没有。
可是这颜色真美,我想,在六千五百万年前,肯定也有一些恐龙,被这绚烂的美景震撼过心神吧。
我在路上站了很久,直到星光消散,天光复晴。
第二年的六月,我报了李昌玉博士所在的大学,可惜这学校的物理学分数实在太高,我被调剂到地质;地质倒也不错,我继续读下去,考了研,但老师是不带研究生的;终于我考到博士,正式投入李昌玉门下。
老师那一年都很忙,因为日外计划即将收宫,而他是日外计划科研组的第一人。
“日外计划”,顾名思义,去看太阳系以外的其他东西。
以现在的科研能力,载人飞船离开太阳系不啻为痴人说梦。但是在火星旁漂流的那颗小行星,却是来自太阳系外最好的礼物。
我们要去取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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