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去过镇上不知道,学校离那房子很远,何梨骑不了车,得何良每天带她回来。”
“所以何良也住在家里?行,也行啊,你和何良住一间房,我们四个女的住一间房。”
“晶晶和香香还小,没必要现在就过去,再说都到镇上去,你又没有工作,一家子靠着我那点工资,吃喝都不够。”
“你的意思,你带着何梨和何良去镇上,将我们娘三丢在这山沟里,我再给你种点菜,挣点工分换点粮给你们捎过去?”
“玲玲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们是一家人,相互体谅、扶持不是应该的吗?再难也只是一时的,等何良、何梨考上大学,就都好了。”
何明的确是这样想的,对于他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
他之前想过各种安排,可琢磨着都不合适,何梨、何良两个要读书,家里人多了吵吵闹闹根本念不下去,否则何良今年就该考上大学了,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着,他们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学习。
何梨从小身体不好,这些年三灾六难好不容易养大成人,她更经不得吵闹,何明听说她一年到头就没睡几个整觉,希望到了镇上这一情况有所改善。
家里人口多,何梨何平上学更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不过何明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
“那他俩要是一直考不上大学呢?”
何明之前一直是好声好气同石玲玲商量,这话听了声音都大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话?人话!何梨是从小没娘,可谁也没亏着她,反而她比哪个活得都精贵。”
两个孩子还在睡觉,石玲玲怕吵醒孩子,总归也是没有底气不顾一切同何明吵一架。
这些年她和何明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认清了:在何明心中最重要的是他那身娇体贵的小妹,其次是何良何娟姐弟几个,还有侄子外甥,怕是那后婆婆生的弟妹都排在她孩子前面,更不要说她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事情,石玲玲却没有任何办法,像她这种娘家不护婆家不喜的外嫁女到哪都没个落脚处。
她娘总说等她生了儿子就好了,或许吧。
越想越灰心,石玲玲收起没人怜惜的眼泪,拿出柜子里红花油出了房门。
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可怜的人。
而陈强房里,好不容易贺杏花走了,陈强掏出内口袋里两根彩色头绳,仔细翻看检查,好在没有弄脏。
这是何梨喜欢的头绳,陈强之前给她买过几根,不过都是纯色的,没这个彩色的好看,想到何梨拿到后会怎样开心,陈强脸上难得也露出笑意。
可惜石泉生要走了,以后他一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干好这些营生。
陈强正胡思乱想着,听见敲门声,他心里一乐,以为是何梨来找他了,哪想门一打开是石玲玲。
“大嫂,有什么事吗?”
石玲玲早收拾好心情,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她不久之前哭过一场:“陈强,我拿点红花油给你,回头你看着用。你大哥……你别往心里去,他那么宝贝何梨,谁想娶她做媳妇大概都得挨上一场揍,不是针对你。”
石玲玲是真觉得陈强这揍挨得冤,她也担心陈强记恨何明,从而牵连到她和两个女儿。
这些年家里这老老少少哪个不的亏陈强照顾,特别是她娘三,要是没有陈强时常带些菜回来怕是常年都吃不上一点荤腥,一些像挑水、喂猪似的重活,陈强要是在家碰到了,都会随手帮她做了。
何明是月月寄钱回来不错,可钱都在爹和后娘手上,大多花在何新江 、何新萍和老二家的男娃身上,何明每次打电话、写信回来也只关心何梨有没有受到亏待,何良能不吃饱……这个家,从来没有人关心她石玲玲是不是累了、冷了、饿了。
陈强,同样是这个家里的外人。他带回来的吃的用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贺杏花反而不用在她生的孩子身上,这就导致和贺杏花不亲近的石玲玲母女三也能分到一些边边角角,虽然和何梨没得比,但对石玲玲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看来,何明转业回来,对她们母女三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改善,甚至因为他回来揍了陈强又带走了何梨,陈强以前对她娘三的那些照顾也没有了,可以相见以后陈强拿回来的鱼肉很少很多。
石玲玲只得尽量为何明描补。
其实陈强没往心里去,不过也没接石玲玲的红花油。他以前经常打架,也去镇上买过跌打损伤的药油,可这种药油味道都重,何梨不喜欢那味道,陈强就很少用了。
其实这些年跟着石泉生,他已经很少打架了。
现在辛苦一点他一月能挣到一两百,把人打伤了可能要赔钱,自己伤了更不划算,总归是耽误时间,
石泉生还有个文绉绉的说法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说是有钱人都非常看重自己的身体,从不让孩子呆在危险的场所。
陈强不是有钱人的孩子,也不算有钱人,可石泉生话里的意思他却是明白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去动手。
不过今天打这一架,陈强发现自己身手退步了不少,他以前没受过这么多伤。
看样子这筋骨还是需要经常活动活动,要不得生锈了。
红花油陈强没用,吃晚饭时他就厚着脸皮站在何梨身后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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