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您看我们还带着孩子,我爱人又晕车,铺位不紧张的话,能给我们两张卧铺票?”
“你提前这么多天,卧铺票自然是有,你这个又是人民公社的社员,是可以买卧铺票的。”这个年月人民还不算富裕,除了一些机关单位很少有人买卧铺票,每次都是硬座车厢挤挤挨挨都是人,卧铺车厢空荡荡卖不掉票。
石泉生一听忙又塞了五张大团结过去。
“不需要那么多。”说着退回来一张。
“上次请朋友帮忙买票听说买卧铺票得排很长的队,整夜都可能,这请朋友排队也需要辛苦费,剩下得给您孩子买点糕点吃。”
售票员的脸色越发好看,笑着说:“你这年轻同志很会来事,钱肯定不会额外多少的,不过既然你们手头不紧张,我就给你留最好的铺位,这个是要贵一点。并且这个是私人行程,是不能回去报销的,可行?”
“行的、行的,谢谢大姐!”
应该是有惯例,售票员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卡片,用钢笔写上一行字,其中一张卡上章递了过来,另一张放回抽屉。
“行了,这趟车是八月三十号下午三点五十分发车的,提前一点过来,到时候你拿着这个卡片到二号窗口取票。”
顺利买到卧铺票,石泉生拎着行李,扶着唐青婉出了火车站。
现在已经是下午,没有直达镇上的车,而中途转车,停停走走也得明天才能到,并且转车奔波,唐青婉因为晕车还很难受的样子,石泉生准备等第二天再回去。
“我们找一家招待所住一晚,好好休息看看身体会舒服一点吗,明天再回去。”
唐青婉现在还晕乎乎的,跟着石泉生来到火车站附近的一家招待所。
这两年风声变了,现在高考都恢复了,坐落在火车站边上的招待所也算是见过不少回城的知青,但是并没有谁是农村里的乡下人送来的,大多不是结伴回城就是瞒着乡下人跑出来偷偷回城的。
招待所前台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检查了投宿知青的关系材料,心里摇摇头,这女的做了七八年知青却保养得跟城里大家小姐一样,长得又那么标致,一看就是在乡下哄了一个老实男人供养着,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这些乡下男人也是傻,拿着一家子血汗钱供养这些知青,一有机会人家还不是不顾一切抛下这里回城。
这年轻人看着挺机灵的,却也是一个傻得。
这些大妈也只是心里想想,然后例行问了句:“开几间房?”
石泉生在收拾打开的材料,唐青婉很自然地回道:“一间。”
石泉生和前台大妈有些吃惊地看着唐青婉。
“怎么了?我们是夫妻。”
唐青婉刚刚从九六年重生回来,那时候男男女女上酒店并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何况在不久的之前她还和石泉生躺在同一张床上。
重生回来,唐青婉心里很不踏实,这种时候她不想同石泉生分开。
石泉生听了忙上前补充道:“我们是夫妻,介绍信上有说明。她晕车得厉害,麻烦帮忙安排下,我们需要休息。”
“可是你们也没有结婚证啊。”大妈也就嘀咕了句,还是给开了一间房。
这要在其他地方肯定是不能入住的,但是这间招待所开在火车站边上,经常碰到这种情况,早就知道变通,毕竟这年头不是所有夫妻都会去打结婚证。何况现在局势也变了,招待所又是公私合营的,本来就有运营的压力。
房间在二楼最东边,带了独立的卫生间,要五块钱一晚,应该是这间招待所里豪华型房间了。
石泉生看暖水瓶里水是热的,便倒出来让唐青婉洗洗脸上床休息会。
“饿吗?有没有想吃的?我待会去外面看看,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唐青婉摇摇头:“我不想吃东西,你先别处去。等晚点,我们再一起出去。”
石泉生点点头,想到刚刚前台大妈的话,眼底光芒闪了闪,然后故着不经意地说:“我们还没有打结婚证呢,没有结婚证有时候好像挺麻烦的,不知道你上大学了,给不给打结婚证。”
“给吧,怎么不给?”
虽然她当时被被唐家送到老房子去关着了,却还是知道她二姐唐清婉和赵靖远是上大学后那个国庆节举办的婚礼,领证好像更晚一点,但是和办婚礼是同一年,她领证的时候就是上大学期间。
石泉生听了,试探着说:“那我们等在申城安定下来后就去打结婚证?”
唐青婉却想到上辈子她回来找他们父女,却听说石泉生和孙如玉走了,孙如玉给石泉生生了甜甜,他们才是一家三口,自己这个和石泉生摆了酒共同生活五年的却什么都不是。
她当时想着,是啊,他们没打结婚证,是既无名又无实,抛下了就是抛下了,她用什么理由去要个说法?
那些年唐青婉也琢磨过石泉生为什么一直没有和她做真是的夫妻,为孙如玉守着?
重生回来的唐青婉不再这么想。
“为什么要等?我们可以在霍县打结婚证。”
这话不止惊住了石泉生也惊醒了唐青婉。
唐青婉想到了她的档案和户籍。
如果唐青婉不止下乡了,不止考上了大学,她还同山沟里的泥腿子打了结婚证,他们还会要抢夺回唐青婉这个名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