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轻轻挥袖，“推出去。”
    一个婢女应声，将琉歌的婢女生拉硬拽出去，阖上门。
    剩下一个进屋把琉歌拖了出来，按在地上。
    琉歌发丝凌乱，雪肤红唇映着雪景，美得像一幅画。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婢女：“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阿史那琉歌，阿史那献的女儿，你们竟敢这么对我！”
    明月掩唇轻笑，“那你可认得我是谁？”
    琉歌转过脸，轻蔑地说：“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苏禄在哪里，让他来见我！”
    “他眼下在安西，正忙着举兵掠夺，不会来的。”明月蹲下身，捏住琉歌的下巴。
    指尖上的蔻丹红映着琉歌白得几近惨白的肌肤，明月眼里飘过了捉不住的情绪。
    琉歌嚷嚷：“放开我！”
    明月果真放开了她，后退两步。雪地里留下她的脚印，她不由得仰头看向天空。雪粒落在指尖，她颤抖了一下。
    “你长得确实漂亮，如果我是他，我也会把持不住。可他是有妇之夫，你这狐媚子全然不知自己在抢别人的丈夫吗？”
    明明是质问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却带着悲戚，竟不知是辱骂还是怜悯。
    明月走向端药的婢女。手指在碗沿划过，指尖碰到了一点。她却鬼使神差地放进嘴里，引得婢女不禁说：“夫人这可是红花。”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句台词根本没有，这个群演自己加戏了。
    “呵。”明月嗤笑一声，夺过汤碗，走到琉歌面前，“撑开她的嘴。”
    琉歌拧着秀美的眉，“这是什么，快拿开，我不喝！”
    婢女上手，很轻易地让她张开嘴。
    汤碗端到眼前，明月的目光没有在琉歌脸上，而是落在了碗上。
    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惊恐，从脸上一掠而过。却永远刻在那双眼睛里。
    这是谁？她不认得自己了。
    这一刻，她的身体和眼睛仿佛分离了。眼睛从这具行尸走肉里飞了出去，去看天，看地，看如水的月色，看奋起的飞鸟。
    身体却端着一碗汤药，灌进那张嘴里。嘴的主人却一反顺从，挣扎。
    碗落在地上。明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又倏地撑开手指，去看被灌药后的琉歌。
    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
    这一刻，她彻彻底底掉入地狱。
    “卡……卡！”
    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江德元。说出卡这个字时他甚至卡壳了，第二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欧芝芝趴在地上吐掉那些药，擦了下嘴。
    太恐怖了。刚刚灌药的时候，欧芝芝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虞露露，而是真正的阿史那明月。那个被苏禄，被玄宗，被阿史那怀道逼疯的交河公主。
    她不受控地挣扎。这一刻她就是被扔进古代的现代人，看见了这庞大封建机器背后一具具苍白的女尸。而她面对的正是还魂的一具，在虞露露的躯壳里死而复生。
    不行……不能让她抢走自己的风头……
    “美貌光环”发挥十成效用的那一刻，欧芝芝像泡进了温暖的热水里。
    上一秒还在为虞露露演技所惊叹的众人又被光环裹挟。
    “欧芝芝好美啊。”
    “虽然虞露露演技很好，但我觉得还是欧芝芝更吸引我。”
    “可惜了，演技好有什么用，我要是有欧芝芝这张脸，我上厕所都不关门。”
    助理扶起欧芝芝。欧芝芝接过纸巾，擦拭嘴角药渍。
    感觉到众人为她美貌所倾倒的目光，那慌张渐渐平息。
    欧芝芝看向虞露露，她听到“卡”的瞬间就出戏了，也不在乎周围的人更喜欢欧芝芝，蹦蹦跳跳地跑去找安秋颖。
    安秋颖和池诚当然也被美貌光环俘获了。可虞露露一点也不受影响，欧芝芝想看到的愤怒、憎恶、嫉妒……没有。全没有。
    面对一个找到心灵港湾的人，她无计可施。
    虞露露浑身舒畅，她太喜欢刚才的感觉了。之前的她还只是在“演”，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阿史那明月内心深处。
    翁行舟真是个好老师！
    好人，大大滴好人！
    点赞！
    虞露露本想和安秋颖、池诚交流的，结果这俩现在是“欧芝芝真美”牌复读机。好吧，虞露露等下次欧芝芝不在的时候再聊。
    她跟翁大好人报喜。
    翁大好人回了句哦。
    又冷场了。虞露露只好回了句“谢谢”。老规矩，表示一下自己以后也会帮他。
    【用不着。】
    虞露露：“……”
    这时江德元叫虞露露准备下一场。
    还拍？虞露露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如果她是欧芝芝，发现对手演技这么好，甚至可以盖过一部分美貌光环，肯定不会继续对戏。
    等等。难道欧芝芝从没看过监视器？她不知道演技可以在荧幕上压过美貌光环？
    是了。虞露露环顾一周，片场的人都在夸赞她美。欧芝芝活在一个真空世界里，环绕着她的只有赞美之声。
    久而久之，她就看不到真实的世界了。
    似乎是感觉到虞露露的目光，欧芝芝对她得意地一笑。
    虞露露也笑了。
    不知道等电视剧播出时，她还能不能这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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