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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臻望着她安安静静的背影,沉吟半晌,伸手将人掰过来,对着他。
    “明知道夜里会做噩梦,还敢压着心脏睡觉?”
    他低声斥责,话中携着冷意。
    寒夜寂静,外头哭声渐止,耳边只有烛火噼啪的烧灼之声。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后半夜,头疾缓缓消解下去,傅臻闭着眼睛,慢慢酝酿出一些睡意。
    倏忽,胸前落下一道绵软的分量。
    他几乎是立即睁眼,目光垂落在放置在他胸口的、那段莹白如玉的藕臂。
    “试试……”
    小姑娘眼尾泛红,还有残余的泪痕,粉嫩的樱唇微微张开着,口中呢喃。
    试什么?
    他皱了皱眉,微微附耳去听。
    “抱抱陛下……”
    “别杀我呀……你说的,要主动抱抱……陛下就能放过我……”
    “我试试……”
    第32章 晋江正版独发 这一次,他没有错……
    她口中咕哝完,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少女雪肤如蕊,吐纳安和, 柔软的身体被汤婆子捂得温暖而干燥,他只着一层薄薄的寝衣, 襟口微敞, 只属于女子的独特气息落在心口,一下下地挠人。
    他很自然地伸展左臂, 让她枕到他身边来,又按着她一侧削肩, 将人往怀里拢紧了些。
    那股熟悉的佛香在鼻尖骤然放大,她身上的热度、滚烫的鼻息。充斥着他所有敏锐的感官,简直溺得人神魂颠荡。
    傅臻闭上眼睛, 静静地喘息。
    想起她在他昏迷时说的话,傅臻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些事情,也就是这样无人回应的深夜, 算是个不错的机会。
    “喜欢兔子, 那就养着吧。鹞鹰不吃兔子,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这鹞鹰原本是沈烺养大的, 他从前丢了个妹妹,听说就喜欢兔子, 所以在他手里养大的东西, 吃蛇虫, 吃鼠蚁, 甚至吃人肉,唯独不吃兔子。”
    “其实那茗草茶,朕也觉得苦。”
    “只是朕乃一国之君, 倘若同你一样喝得满嘴都是,朕成什么人了?”
    灯火浓稠,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微微垂身,冰凉的嘴唇印在女子莹白如玉的额头。
    ……
    次日一早,阮阮被一阵哭闹声惊醒。
    睁开眼,她发现傅臻已经醒了,他倚在软枕上,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他面容澄净,发髻齐整,显然已经洗漱过。
    阮阮眨了眨眼,又听到外头的动静,反复确认过后,才紧张得咽了咽口水:“陛……陛下!我真的能听到了!”
    她心里涌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不禁想到,他昨日其实是想让她安稳入睡,所以才使的法子吧!暴君诚不欺人,虽将她吓得不轻,可她昨夜耳侧一派宁静,加之被褥干燥又舒适,她一直睡得极为安稳。
    男人唇角含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揉了揉她头顶,声音微哑:“醒了就好,自己在殿中别出门,听到没有?”
    难得从他口中听到叮嘱,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男人已然掀被下床。
    阮阮这才发现殿中应该还有几位伺候的宫人,隔着屏风,只能听到他们大概是在伺候更衣,殿内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没有人敢说话。
    片刻之后,殿门敞开。
    冷风伴着喧闹哭喊声齐齐灌进,又在门框吱呀一声低响之后归于短暂的宁静。
    而后,阮阮听到殿外齐齐叩首,高呼万岁。
    四个月。
    整整四个月的时间,自最后一次上朝之后,大多数的朝臣都没有再见过傅臻。
    这位传言已病入膏肓的晋帝,他们的陛下,沐着冬日冷清而熹微的晨光一步步迈出殿门。
    他一身玄金宽袖大袍,身量颀长英挺,面容威严淡漠,虽面色苍白,难掩病容,眉眼间尚有疲乏之色,可凭借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他负手而立,日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玉照宫的金色琉璃顶像极千里之外的黄沙大漠,透出一种凛冽的苍凉。
    殿外不少大臣,多是站着,见傅臻出来,一众人噤若寒蝉,赶忙齐齐俯伏余地,唯恐慢下一步。
    跪于正中的便是老郑侯。
    连日的折腾之下,他眸色浑浊且猩红,涕泗横流,两边颧骨凸得厉害,花白头发用上好的羊脂玉冠高束,可大半的银丝纷落而下,几同乱草一般无二,在凛冽的北风中回旋起舞,仿佛下一刻便能全部吹散。
    “老臣郑远山叩见陛下!臣教子无方,御前无状,还请陛下降罪!”
    傅臻睨着靴前那风烛残年的身体,眸光如利箭,泛着冷冽的寒光。
    半晌,所有人都听到一声低哑的冷笑。
    “你的确教子无方,御前无状。”
    声音低沉,却极为清晰,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清。
    郑远山惊惶抬眸,锦袖之下枯槁的双手止不住震颤。
    傅臻不待他回答,仍是冷嘲:“郑侯杖朝之年,不在家中逗孙为乐,安享晚年,却跑来朕的玉照宫门前上蹿下跳,发疯发癫,怎么,是这关内侯之位做得不耐烦了?”
    短短几句竟如寒冰嵌入骨髓,只令人五脏六腑寒意森森。
    恐惧之下,更是震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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