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年年没想和聪聪比,她这次能考四百分也算有进步了,”许惠茹放下粥,拿起边上的小碗来盛,“况且我们也不需要报班,年年有人教。”
说着,她抬起头往二层瞧了一眼,正好看到卫晏然的房门开了,门口站着赵辛年,忙喊道:“年年,小然下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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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摆了一张小餐桌,赵爷爷和赵奶奶一大清早就去忙祠堂的事了,桌旁此时坐着老赵夫妇和赵建国一家人。
赵辛年本想先躲着大伯,但奈何被老妈一声喊住,只好灰溜溜地带着卫晏然下楼来。
进到院子里,赵辛年因为昨天没和大伯打着照面,这会儿一过来,还是和大伯主动先问了声好。
赵建国随口应了她一句,视线则往她身旁的人身上放。
刚刚赵志海已经介绍过,说小然是他们家邻居的孙子,成绩很好,平时都会给赵辛年辅导功课。
赵建国听着,本来完全没当回事。他想着花溪那种小地方,能出什么成绩很好的人,无非就是比赵辛年这种读不来书的熊孩子好一些。
但现在见到卫晏然后,赵建国心里忽地就咯噔了一下。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气质,赵建国因为常年在省城做服装生意,和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于是对捕捉这种东西尤为敏感。
卫晏然气质很好,长相更是万里挑一,赵建国感受到这一点了,心里除了讶异,还隐隐有些不快。
这种不快来自于卫晏然就如同一个砝码,在无形中给赵志海一家增加了份量。
兄弟之间是存在比较的,尽管赵志海没那意思,但作为大哥的赵建国却一直这么认为。
所以每次回来过年,赵建国都习惯以一种省城人的优越感先压弟弟一头,但因为这几年他生意做得惨淡,没什么可说的,就只能反复拿孩子的成绩做比较。
赵志海神经比较粗,没觉出大哥有跟他比的意思,每次只当是兄弟间唠家常的话,而赵辛年没心眼这方面随她爸,虽然不大喜欢大伯拿她和聪聪做比较,但也没真的觉得大伯怎么样。
只有许惠茹比较敏感,早早就觉察到了大哥善妒且爱比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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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好粥,两家人吃着饭。
“聪聪,期末那会儿我给你报的网络班你现在还有没有上啊,”赵建国冷不丁地又挑了话题,“没上的话把账号借给年年用用。”
“上着呢,”赵子聪埋头“呼噜呼噜”吸着碗里的粥,“而且我理科,赵年年文科啊,账号怎么一起用。”
“哦,爸给忘了,”赵建国摸摸赵子聪的脑袋,然后转头对赵志海说,“聪聪这个网络班啊,我之前给他报的时候一节课要二百多呢,说是名师辅导,我刚就想着也让年年听听,看能不能有点帮助,毕竟……”
赵建国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往卫晏然那看了一眼,“毕竟跟同龄人学,总归不全面,还是得报班,跟老师学才踏实。”
赵志海笑着摆摆手,“这个真不用,年年要跟小然还学不起来的话,那就是再好的名师都对她起不了作用了。”
“是吗?”赵建国尽管不否认卫晏然气质不错,可气质又不代表成绩,所以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接着说,“志海,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报个班,别不舍得花这钱,你看年年跟人学了也就考四百分,这分数要在聪聪班里那就是垫底了。”
许惠茹夹小菜的筷子一顿。
“况且花溪那地方的升学率我又不是不知道,在那里就算考个第一名,恐怕还不及聪聪学校的前五百名,说成绩好能好到哪去?”
赵建国从期末那会儿听到赵辛年成绩进步,就一直有些介怀,加上现在又凭空冒出一位给她辅导功课的人,心里就愈发不舒服了,于是这会儿他连委婉都懒得委婉,只管先把自己说痛快了。
许惠茹今天其实没打算在她“亲儿子”面前和赵建国犟嘴,所以忍了一会儿……但实在没忍住。
“我说大哥,你要了解我们花溪的情况好歹也与时俱进一点,”许惠茹搁下筷子,两手平放在桌上,微凑了点身子,笑眯眯地说,“那里今年的第一名可绝对不止聪聪学校的前五百名啊。”
赵建国瞧着许惠茹一脸灿烂的笑容,立马不甘示弱地回道,“我看是你不了解宿江的学校吧,我们聪聪那可是省重点高中,学生都是通过层层选拔才能进去的,说前五百名还真的是客气了。”
许惠茹会意地点点头,转了一下话锋:“对了,前阵子听妈在电话里说聪聪去年还参加了比赛是吧,什么比赛来着?”
这个话题就算许惠茹不提,赵建国也早已把它安排在后续的话题里了,这会儿被挑出来正中他意。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赵建国挺了下背,“我们聪聪入围了全国性的总决赛。”
“几等奖。”
“全国三等奖。”
“不错,”许惠茹夸了一句,而后对一旁啃着米糕,正乐滋滋听热闹的赵辛年说,“小然物理竞赛几等奖?”
赵辛年配合道:“一等奖。”
这话一落,正“呼噜呼噜”吸粥的赵子聪骤然一顿,抬头看了卫晏然一眼。
昨天就觉着这人眼熟,现在听到物理竞赛赵子聪似乎想起什么了,忙从口袋里掏了手机出来。
桌旁,许惠茹和赵建国的口舌大战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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