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这不热吗?”王十安晃了晃那一口袋雪糕,说:“请你吃。”
丛宁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王十安也不生气。他在她身旁蹲下,侧头看了眼她白皙柔和的侧脸,说:“丛宁,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十多天没联系,给你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一个口信都没有,直接搞人间蒸发。”
丛宁闻言,眉心微紧,侧头...缓缓朝他看去。
这事丛宁记得。
那时伊莎·艾琳被捕,她沉寂了一段时间,期间连和金波都联系的少了,更何况王十安。
最初几天,王十安还有同她发消息,也给她打过两次电话。后来...他也就慢慢沉寂了下来,不在联系她了。
丛宁说:“那时候我心情不太好。”
王十安语气随意,说:“知道。我后来怕你出事有去问过你哥,结果他说你有和他们联系。”
他说着,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烟灰,语气莫名地说:“这样看,你也就是不想联系我。”
丛宁说:“没有,那段时间我真的心情不好。”
王十安闻言哼笑了一声,没在多说什么。
过了会,他问:“你住的地方是不是离这有点远?”
丛宁‘嗯’了一声。她蹲坐在地上,仍旧保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下巴抵在膝盖上,默默地瞧着街道对面的灰色墙壁。
“有多远?”王十安问。
“挺远的。”丛宁声音很低,答的不怎么上心。
王十安突然笑了一下,听不出是开心、讥讽亦或是其它,他似乎...只是机械性扯了扯嘴角。
他说:“你也不肯说你自己住在哪。怎么,家里挺有钱?”
丛宁问:“为什么是也?是还有其他人吗?”
“你哥。”那支香烟上终于积满了一截短短的烟灰,王十安伸手弹了弹,说:“我去问过金波,但他不肯说。”
他侧头去看丛宁,说:“他把你保护的挺好。”
说到这,他笑着骂了声粗话,说:“我比金波大上几岁,认识十多年的朋友。你这个妹妹出现才不过几个月,他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心是真偏。”
丛宁被他的语气逗笑。想到金波和金枝两个亲人,又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王十安没看丛宁。他望着远处的天空,一手夹着烟慢慢吸着,说:“以后我也不问你家在哪了,你什么时候来也随便。不过我们也算是朋友,认识一场,没道理平白无故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
丛宁闻言,却是再次颓丧起来。她垂着脑袋,低声道:“我住的地方是离这有点远,但那不是我的家。”
那是罗赛的家。
王十安闻言没多问,只是察觉她语气不对,偏头朝她看了一眼。
见丛宁低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黄鸭,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默默哭泣,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他再次用冰水碰了碰她胳膊,说:“热不热,要不要喝水?”
丛宁摇头,“不喝。”
“吃雪糕?”
“不吃。”丛宁再次摇头。
王十安便将那瓶冰水装进塑料口袋里。
他站起身来,但没离开。反是一弯腰,一手揽着丛宁的腿弯,一手抓握着她的肩膀,十分突然地将她抱了起来。
丛宁身体骤然腾空,心里一慌,侧头朝王十安看去,一边挣扎,一边说:“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她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有点不开心。
王十安却没依言放她下来,反是说:“只是帮你挪个地方。”
他低头看她,视线从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上迅速扫过,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要哭也别坐在街上哭。”
丛宁闻言一怔,忙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睫。一触之下,只觉指腹湿漉漉的。
她脸色突地一红,迅速抹了几下眼睛,将泪水全部擦掉。但仍旧不想让王十安抱她。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她长这么大还没让人这么抱过呢。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丛宁语气严肃。
王十安却不肯,反是双手用力,揽着她腿弯、肩膀的手稍稍紧了点。
他低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我那店铺离这很近,就在前面。”
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丛宁心中腹诽。她正要直接从王十安怀里跳下去,一抬眼,却见道路前方那个穿着吊带、短裤,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年轻女人正目光敌视地看着她。
她眼睛中的敌意其实并不明显,但眼神很冷,一动不动地瞧着她,深褐色的眼眸中有着来自社会人冷峻的打量。
那是一种十分老辣的目光,像是仅凭一眼,她就看出丛宁是一朵来自温室、娇滴滴的花朵。
于是,那带着敌意的目光中又带上了点轻视的含义。
她一手抱臂,一手夹着那支只剩半截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缕青烟。但眼睛仍旧盯着丛宁。
在南岸,费洛等人会下意识忽视丛宁。但同时,她们也都是很有教养的年轻人,就算是最不待见丛宁的安娜,也从未用这种带着明显敌意的轻视目光看她。
丛宁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她当即心头火起,看了那女人一眼,直接赖在王十安怀里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