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熙闻没说话。
楚雅霖笑了笑:“晚柠这个人吧,一般生气的点无非就是那个看得很重的自尊心。”
楚雅霖想起这十几年对江晚柠的了解,缓缓说:“晚柠其实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人,只是现在掩饰地很好罢了。你知道她小时候的生活吗?那是她最卑微的过去。六岁被送回老家的山里上学,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爸妈。在山里生活的那五年,她就是个留守儿童,除了正常上学,其余时间还有干不完的农活,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天天拿着锄头、扛着麦子、抬着水爬山下山,这些都是她的日常。”
南熙闻看着她,抿着嘴,眼神渐渐暗下来,静静听着。
“她说,雅霖你知道吗,我最期待过生日的那天,不是期待有生日蛋糕,而是奶奶煎的鸡蛋。她说,那是就是她的生日礼物。我知道这些事说出来可能很难相信,但确确实实,包括现在,某个地方,有和她一样的人,正在经历着同样的童年。”
“她说,‘我最开心的是爸爸妈妈回去看我的那一天’。但知道他们第二天就要离开,她只能闷在被子里自己偷偷哭。”楚雅霖的声音逐渐哽咽,“后来,她觉得和爸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所以到长大后互相都不亲昵。”
“从老家转学到澜城后,她因为口音问题一直不太敢说话,是吴岑然,就是你表妹,一个字一个字给她纠正,她才慢慢变好。可是到了初中,青春期最敏感的时候,因为家里做海鲜生意,她又住在店里,身上难免会有鱼腥味,那时候,只要有人议论她,她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太脏了。”
楚雅霖想起刚认识江晚柠时,她那个易受惊的样子,心里揪着疼。
南熙闻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天江晚柠的反应会那么大。
会敏感到对他不确定。
“高中的时候,晚柠为什么不敢告诉你,她有多喜欢你,因为那时候她太卑微了,你太优秀了,你被众人追捧,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不该闯入你的聚光灯下。”
南熙闻的眸子在白炽灯的光照下,显得更深,说不出一句话。
“她就是一个只会付出的人,她说想在澜城开满‘四季’,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回到澜城,能有机会喝到那杯为你特制的奶茶。”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事,她可能并不想让你知道,但我知道你们对对方的感情,分开了七年,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晚柠虽然会闹点脾气,但也是因为太在乎你,太想和你站在一起了。所以,作为她的好朋友,我真心地希望你能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
空气里静了静,南熙闻抬头看着这间奶茶店,再想起刚重逢时江晚柠对他说自己开了奶茶店,眼神里满满的期待。
原来,在那些没有希望的日子里,江晚柠心甘情愿为他默默付出着一切。
甚至,因为喜欢他,差点毁了自己。
他在想,自己真的值得吗?
沉默了很久,他说:“是我对她不够关心,是我对她了解太少了。”
楚雅霖:“南熙闻,她一个人护着自己太久了,希望以后你能好好护着她。”
“那次我去相亲,为什么会说她已婚。因为她告诉我,她的心愿,就是和你结婚。”
南熙闻怔住,他质问自己,为什么只看到了一个温暖、坚强的江晚柠,却没有了解过真正的她,那个脆弱带着刺的她。
他看着楚雅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从和她在一起,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得到他的回答,楚雅霖不自觉地眼圈发红。
身后传来楚希的声音:“小南哥,明天记得帮晚柠姐抢捧花啊!我可是天天盼着你们早点结婚呢!”
楚雅霖被她逗笑。
南熙闻认真地说:“我会努力的。”
回到家,南熙闻内心无法平静,不断回想着楚雅霖说的那些话。
近在眼前的人,却又那么陌生。
比起江晚柠对这段感情的用心,他真的太糟糕了。
这段时间来,似乎一直是江晚柠在慰藉他的心,替他疗伤,但他却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深思过后,他敲响了父母卧室的门。
南予谦看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小闻?”
南熙闻看着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爸,妈,我想结婚了。”
“和江晚柠。”
“也只能是江晚柠。”
☆、前任甜点
婚礼当天,江晚柠一大早到了姜婕家里。
姜婕五点就起来开始化妆了,江晚柠看她睁不开眼的样子,觉得有趣:“新娘子,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啊?”
“成俊喆昨晚兴奋地给我打了一晚上电话,我凌晨两点才睡。”姜婕穿着秀禾服,瘫软在椅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嘴里念叨着,“此刻,我真的有点不想嫁给他了。”
话刚说完,姜婕又被化妆师扶正了摊着的身子:“坐好。”
姜婕瞬间委屈极了,苦着脸喊道:“晚柠,我想睡觉啊!”
江晚柠穿着伴娘服,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笑她:“一会新郎就来了,你打起精神!”
姜婕苦笑。
其他几个伴娘本来正兴奋地商量着堵门计划,听见姜婕哭嚎,也凑过来说她。
“姜姜,你可别给我们丢人啊,我们今天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不能轻易让他们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