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没有人言语。
众人围坐在沙滩上,看着那碎块,似各怀心事。
“神君打算何时动手?”沈戢率先发问。
白凛道:“我进入宝苑不难,可随时动手。此事的关键,乃在后面。须得寻一个稳妥之处,将经纬司南拼合,寻找辰元珠。”
荼蘼想了想,道:“我查阅玉阙上的典籍,里面说,辰元珠藏在清墟之中。这清墟,乃女娲留下的隐界,只要不将辰元珠从清墟里带走,我等就在清墟里用它作法,应该不会惊动任何人。”
白凛微微颔首。
沈戢忽而道:“至于经纬司南拼合之处,我看邙山兴许不错。”
“邙山?”众人都看向他。
“邙山那地宫虽毁,阴阳格局却不曾变,生穴和死穴仍在。”沈戢道,“那里仍是三界之中最可遮掩耳目之处。”
阿娆插嘴:“何必要限制在三界之中?神君既然是上神,到混沌中去应当也无妨。”
白凛摇头:“经纬司南乃三界之中的灵物,出了三界,其法力便要受到辖制,只怕事倍功半。”
阿娆“哦”一声,不说话。
荼蘼看着白凛:“你将阿娆唤来,想要做什么?”
“按照先前议定,寻找辰元珠之事,接下来由我一人去做,你们三人从此皆与此事无关。”白凛说罢,看向阿娆,“阿娆,你将百闻瓶中的碎块都取出来,交给我。”
阿娆讶然:“现在?”
“正是。”白凛道,“事不宜迟,我即刻返回天庭,将剩下的碎块取走。”
众人面面相觑。
荼蘼皱着眉,道:“你有把握让天庭发现不了么?”
“只消寻到那辰元珠所在,我便会将碎块放回去。”白凛道,“我探过宝苑,守卫都在密库之外,就连金瓯上仙也不会无事进入密库。只要我进出时不被发现,此事便无风险。”
荼蘼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沈戢看了看她,对阿娆道:“既如此,我等皆无异议,你将碎块取出来,交给神君便是。”
阿娆应下,从腰上解下百闻瓶。
那小小的瓶子,在她念动口诀之后一下变大。
阿娆将瓶子摇了摇,将里面的碎块全都倒了出来,沈戢将手里的那片也放上去。
一团光随即将那些碎块笼罩其中,白凛伸出手,将它们收入掌间。
沈戢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道:“今日,就此别过。我等就在伏龙山上,静候神君佳音。”
白凛颔首。
阿娆也跟着站起身来,看向荼蘼,却见她仍坐着,没有动的意思。
她正要说话,袖子却被沈戢扯了扯。
“我离开几日,也不知店里如何了。”沈戢道,“我那新做的假人,可有什么瑕疵?”
阿娆道:“瑕疵倒是没有,就是做事太勤快了些,显得好像我不干活一样。”
“是么,我回去看看。”说罢,沈戢自顾地腾云而起,往伏龙山而去。
阿娆看向荼蘼,正要招呼她一道回去,却被沈戢的云气卷起,不由分说地带走了。
沙滩上,只剩荼蘼和白凛。
她瞥了瞥白凛,欲言又止。
“何事?”白凛道。
“你一个人去做此事,有几成胜算?”荼蘼道。
白凛看着她:“你所谓的胜算,是指寻到辰元珠,还是不被天庭发现?”
荼蘼老实道:“不被天庭发现。”
白凛的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
“我且问你,”他说,“若你当初不曾遇到我,可仍会找齐碎块,寻到那辰元珠?”
荼蘼颔首:“会。”
“你以一个半仙之身,尚可在天庭眼皮底下作奸犯科不被察觉。”白凛道,“我这上神,倒竟是不如你么?”
荼蘼道:“也并非不信你,只是这次作奸犯科毕竟不比寻常,当初说好了我们一起找碎块,便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事若成了,我的心愿自会一并达成;可若是不成,却要你自己来背,这并非我的行事之法。”
白凛的目光微微一动,却缓缓道:“你的行事之法?你能跟我上天庭,神不知鬼不觉,从宝苑里取出那些碎块么?”
荼蘼讪讪:“不能。”
“我说过,无论元光还是阳钧,皆不可对我施行那窥心之术,故而由我去做,就算败露,无论他们如何审问,你们也不会被牵扯进来。”白凛道,“反过来,你可有一样的本事,能够抵御天庭窥心?或者,你愿意让伏龙山以及沈戢和阿娆他们都被你连累么?”
荼蘼愣了愣,无言以对。
“若是无法,便收起这些无谓的意气。”白凛道,“世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你来帮我,不过多余。”
荼蘼看着他,那清冷的脸上,颇是高傲。
若是平常,白凛在她面前这般摆架子放狠话,她应该会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但这一次,荼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她嗫嚅道,“你若觉得不对,放弃便是,不必留恋。”
白凛看着她。
夕阳的光照在她的脸上,那皮肤泛着些莹润的光泽,嘴唇透着粉红的色泽,像两片花瓣。
近在咫尺,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都能睁眼看到的那样。
“你是说,此事可放弃?”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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