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王言卿问:“大皇子名字定了吗?”
“定了。”陆珩瞥了眼王言卿,意味不明说道,“内阁呈上好几个名字,最后皇上在基和坁之间犹豫。皇上还问我这两个字该选哪个,我道我连妻子都没有,哪里懂给孩子取名字。皇上只好自己决定了基。”
陆珩这话充满了暗示,王言卿就当听不懂,一本正经道:“朱载基,厚德载物,邦家之基,好名字。后宫其他妃子也纷纷传出有孕,这是喜兆。”
陆珩觉得他实在太难了,他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有解决,反倒操心起别人的小老婆怀孕生子的问题。陆珩叹气,说:“是啊,不知道我能不能沾沾这份喜气。”
他三句话不离婚姻,王言卿有些不好意思,躲开视线说道:“以前十多年都没有动静,为什么这几天后宫妃嫔突然集体怀孕?”
这个问题朝堂私底下也偷偷好奇过。不过后宫监管严格,皇帝又是顶小心眼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孩子,孩子和生母肯定活不到天亮。皇帝没反应,那就说明确实是皇嗣。
陆珩意味深长地抬抬眉,说:“我觉得是因为皇上南巡,又是登山又是游湖,皇帝心情好,兴致高,所以才容易让妃子有孕。但皇上似乎觉得,是陶仲文的丹药有用。”
他说完,仿佛才想起来王言卿还在他怀里一样,低头问:“我刚才不小心说错了话,你不介意吧?”
王言卿被堵了个正着,想发作又没法,只能懵懂地眨眨眼睛,问:“什么?”
“没听懂就好。”陆珩揽着王言卿的腰,指尖轻点,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陶仲文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竟然异想天开,说用女子的月信炼丹可以滋阴补阳、强身健体,服用后保证能让女子怀孕并生儿子。皇上很信服,让陶仲文继续进献此丹。皇上还赐了我一枚,可惜,我估计用不上。”
王言卿突然觉得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无比滚烫,连摩挲衣料的动作似乎都意味深长。王言卿耳尖霎间红了,抿着嘴推他的手:“放手,我要回去了。”
陆珩手心落空,他恋恋不舍地蹭了蹭指尖,慢悠悠对王言卿说:“我是指我现在还没娶妻,不方便服用这种丹药。卿卿,你没误会吧?”
他竟然还有脸问出来,王言卿不信他原话就是这个意思!王言卿终于忍无可忍,愤愤瞪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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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有了儿子后,一些甜蜜的烦恼也随之而生。行人司司正薛侃上疏言立储之事,太子一直是社稷大事,如今皇帝有了亲生儿子,臣子提醒皇帝考虑立太子,按理是很正常的事。没想到,皇帝看了奏折后却勃然大怒,将薛侃下狱,命人追查幕后主使。
要不然,薛侃一个小小的司正,怎么敢妄言立储之事?
然而薛侃一介文人,骨头却很硬,无论怎么上刑具都不肯供认,一口咬定奏折是他自己写的。眼看审问了好几天还没有结果,案情胶着下来。一日入夜,大牢门前停下一顶轿子,狱卒将来人拦下,书童拿出腰牌,对守门人说:“我家大人乃吏部侍郎彭大人,受薛侃家人之托,来给故友送些御寒衣物。”
狱卒一听吏部侍郎,不敢二话,立即放行。吏部侍郎彭泽换了身常服,低调走入阴沉沉的大牢。负责此案的给事中孙应奎、曹汴连忙迎出来行礼:“侍郎大人。”
六部中吏部最贵,吏部侍郎是仅次于尚书的二把手,历来只有首辅亲信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哪是孙应奎、曹汴两个小官能得罪的。彭泽见了他们淡淡抬手,说:“我今日以私人身份来见老朋友,你们不必多礼,起来吧。”
孙应奎、曹汴一听,知道彭侍郎在敲打他们保守秘密,不能把今夜的事情传出去。虽说调查期间涉事官员不能见外人,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朝为官,那点朝廷死规矩可远不及侍郎大人的喜恶重要。孙应奎、曹汴也不是不通世故的人,连连称是,心照不宣地在前方引路。
很快,到了关押薛侃的监狱。彭泽将手拢在袖子,说:“最近天寒,牢里潮气重,你们两人辛苦了,这里有我看着,你们出去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这话就是要支开孙应奎、曹汴二人了。孙应奎犹豫,而曹汴已经一口应下,拉着孙应奎就往外走。
孙应奎被拉得一个趔趄,等走过墙角后,孙应奎压低声音质问:“这是皇上亲自下令严查的案子,你我擅离职守,出了事那可要革功名的!”
曹汴赶紧瞪了孙应奎一眼,示意他安静。曹汴前后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到他们这边,这才拉着孙应奎躲到墙后:“你怎么还看不明白!彭侍郎来见钦犯却穿着常服,还特意挑天黑后来,他哪是来见老朋友,分明是替人走这一趟。”
孙应奎眨了眨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首辅?”
“是啊。”曹汴见同伴才反应过来,急得满脑门汗,“而且,彭侍郎和薛侃乃是同年进士。”
“同年进士怎么了……”孙应奎不解地嘀咕,同榜进士自带三分亲厚,日后同时入仕、进翰林,朝中许多好友都是因此结缘。彭泽也说了和薛侃是好朋友,这很合乎常理啊……
突然,孙应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同年进士……那年,夏阁老不也高中了吗?”
曹汴连忙嘘了一声,示意孙应奎小声。孙应奎骇得话都说不出来,杂乱无章的碎片快速在脑中连成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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