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后那么尊贵,嬷嬷觉得不好?”
“今日奴婢反正也说了这么多大不敬的话,再多与小姐说几句也无妨。”
话聊到这儿之前送来的几件衣服也差不多都试完了,除了一件衣服的袖管有些细节要修改,其他几件做工都十分精细。
小丫鬟参与不了冯嬷嬷和卓禹霜的话题,乖巧地把几件衣服都叠好存放到衣柜里。
“当太后自然的尊贵无比,可深宫寂寞,也没有夫君可以举案齐眉,陛下如今才三岁,却已经要按着宫里的规矩不能时时待在亲娘身边……这日子就算我一个乡下来的老太婆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
“嬷嬷是明白人,话是不好听,但我懂嬷嬷的意思。”
冯嬷嬷可以说不仅仅是看着卓家四个姑娘长大,也是看着侯夫人长大的,她也是真心把这些姑娘都当成是自己的晚辈看待,才能冒着对太后不敬的罪名,说出这些真心话。
若是放在寻常官宦人家家里,这些话确实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卓禹霜知道,这不是她那两位思想开放的爹娘想要看到的,也不是大姐所求的。
二姐姐擅武,三姐姐擅文,大姐更是从小就跟着爹学习处理朝政大事……
卓禹霜仿佛这一刻突然就悟了什么。
“我前日出门时曾听过三姐的一个闺阁密友说起,当年三姐姐学问冠绝京城,爹甚至还请了先帝旨意在国子监开了女学班?”
冯嬷嬷:“我老人家不懂什么国子监,什么女学班,不过四姑娘提的这事倒是有所耳闻。”
卓禹霜又问:“那二姐姐呢?当年在京城可也有过什么轰动一时的举动?”
“二姑娘……”冯嬷嬷皱了皱眉依然是满脸不赞同的表情,“二姑娘当年跟着师父学成归来,就在先帝一朝武举人的比试上拿了头名。”
“???”卓禹霜越发觉得不对劲,“可我记得武状元不是二姐夫吗?”
“是啊,二姑爷的武功确实不错,但比不过二姑娘。可二姑娘是个女子,当不了状元。”
“可既然是因为二姐是个女子不能中状元,那为什么当初还要同意她参加比试?”
冯嬷嬷:“这…………”
她不过一个在后院里伺候夫人日常起居的老妇人,哪里知道这么多?
“那是因为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都自以为是,总以为他们生来就比女人强。”
卓禹雪却在这时候推了房门走进来,“小妹,你要知道这些直接问我或者大姐、二姐就行,不用偷偷打听。”
“姐……我不是……我没有……”卓禹霜此时就想是个偷偷干坏事被抓包的孩子,结结巴巴的否认,“我就是刚才试衣服有点无聊,随便和嬷嬷聊聊。”
卓禹雪却被自家小妹这个幼稚的举动给逗笑了。
“其实这家里的事,我们本来也没打算瞒你,只是你前阵子刚进京城,大姐说你常年住在道观,生活简单,怕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让我们先缓缓。不过我看着你接受的还挺好,也是时候和你说点实话。”
“啊?实话?到底是什么?”
“当年爹娘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所害。”卓禹雪直接坐到了卓禹霜房里,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姐也不是为了稳住我们家的家业才被迫入宫。她是去给爹娘报仇的。”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冯嬷嬷听到这句,简直是惊叫起来,“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嬷嬷你没事先回去歇歇。”卓禹雪一脸淡定,打发着冯嬷嬷,“方才几个掌柜过来对账,还拿了不少新鲜的瓜果送礼,我记得嬷嬷是最喜欢吃桃的,这个月新下来的时鲜货,我让人送你屋里了。”
冯嬷嬷看着自家这个最恣意妄为的三小姐,也实在是不放心,可她懂得主仆尊卑的规矩。
三小姐都开了口,她怎么也不能赖着不走。
*******************
冯嬷嬷恭恭敬敬的告退,顺便还遣走了小丫鬟红笺,让她们姐妹可以放心的单独谈话。
卓禹霜已经迫不急待,“姐,爹娘到底是谁害死的?是……先帝吗?”
卓禹雪招呼她也坐下来,“这话,我们得从头说。”
“爹娘一直有想要将我们四个都培养成才的愿望。大姐心思细腻,行事稳重。爹便允许她一起参谋朝政大事。二姐天生就是个练武奇才,爹就寻了江湖上的名师悉心教导。而我三岁时已经可以做到过目不忘,所以在你印象里,爹是不是每日都会逼着我读书?”
“对对。”大姐二姐的事情她或许记得不算太清楚,可三姐每天因着贪玩被爹追的满院子跑,最后还是只能被关进房间乖乖读书的印象,确实很深刻。
说起来,还是她的幼年最轻松,爹娘从来都没要求她学什么。
卓禹雪看出她眼里的侥幸,笑着提醒:“你也不用觉得自己幸运,要不是你身子不行,要在家静养,爹那时其实也会给你找个名医教导你医术。”
卓禹霜忍不住反驳:“不过,现在的医术也没很差吧?”
“总算是没让爹娘失望吧!”卓禹雪继续说道,“我十岁时,女扮男装入国子监,用自己这些年的所学力压那些所谓的才子。他们不服,爹便在京城为我办了一场经史辩论,广邀天下学子。”
“结果三姐你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