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歌一愣。
下一秒他立刻双手举起:“抱歉,完全是无心冒犯,怪我措词不当。只是猜你还在追人,所以想给你创造机会,看来是我冒进了。”
江肆缓慢收压下心底由于困倦而愈发难抑的戾意。
他抬腕看了眼时间,错身过去:“谢谢,但不必。”
“……”
江肆走到宋晚栀面前时,其他人的夜宵已经分完了,只在她手边留下了两人份。
“熄灯半小时了,”江肆停下,“怎么还没回去。”
宋晚栀听见声音,从手机屏幕上抬头,她将面前的一份食物推给江肆:“这是你的。嗯,后勤部有活动器材要整理,这边需要人手,我就留下来了。”
江肆接过去,困得微皱着眉:“校会内各司其职,要你心软什么。”
宋晚栀眼尾一弯:“你不是还替艾主席来了么。”
“……”
江肆难得失语。
女孩就站在桌后,仰起脸儿巧笑嫣然地望着他。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作祟,他自私的真实原因在她那么澄澈的眼神下就是说不出口了。
宋晚栀见江肆不说话,她自己迟疑片刻,尤其在看过某个方向后,神色里更是多了种莫名的复杂。
“江肆,”犹豫过后,宋晚栀还是开口了,声音压得很轻,“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嗯。”
宋晚栀刚要说话,离开的人路过长桌,朝江肆喊了一声“主席”,还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于是话又咽了回去。
宋晚栀拿起桌上给自己留的那份小蛋糕,朝江肆眨了一下眼睛。
她转身,向着看台最上方的角落里走去。
过了熄灯时间,体育馆内的大灯也早就灭了,只剩储物间这边亮起的几盏小灯。
而宋晚栀的去处,角落里灯火昏暗。
江肆停了几秒,低头嗤出声不知道是气还是无奈的笑,但他还是没说什么,也拿着女孩刚刚给他的东西,迈开长腿跟了过去。
宋晚栀贴着看台最后排最墙角的位置坐下,然后看着江肆背着黯淡的光,神情模糊难辨地走近。
他在她旁边的坐席上坐下来,长腿屈撑着,人靠进椅背里。
“问吧。”那人嗓音低哑里透着倦意。
宋晚栀突然有点不忍心:“你困了吗,不然,改天问也可以。”
“没事,我吃了夜宵再回。”江肆晃了晃手里东西,却压根没有打开的意思。
宋晚栀只好说下去:“你知道组织部的谭景轩副部长吗?”
“嗯。”
“那你知道,他有,有女朋友吗?”
“?”
阴影里江肆一顿,几秒后,他腰腹收蜷,不紧不慢地坐直了身:“女朋友?”
对上昏暗里那双似乎更深的黑眸,宋晚栀一噎:“…不是,我,我是替别人问的。”
“哦,”江肆眼神松散下来,语气又恢复如常的懒散,“没有吧。至少明面上,没听说过。”
“这样吗。”
宋晚栀皱着眉低下头去,无意识地剥开手里的小蛋糕。
软纸被她指尖剥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寂静了大约十秒。
江肆搭在膝上的手指轻动了动:“替你关心的人问的?”
宋晚栀这一次迟疑得更久,最后只含糊道:“嗯,我朋友。”
“如果你朋友跟你差不多,那就让她离谭景轩远点,”江肆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她玩不过他。”
宋晚栀眉心一蹙,想起今晚看到的,神色里有点果然如此的复杂。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什么叫,跟我差不多?”宋晚栀抑着心底的不服气,小声分辩,“我怎么了。”
“没经验,不设防,”江肆低低地笑,“单纯,干净,好欺负,白纸一张。”
“…………”
宋晚栀忍下反驳的心。
她又不能说她只是对他不设防。
宋晚栀气闷地拿起小蛋糕,轻咬了口。
然后就被旁边的人盯住了。
江肆在昏暗的光线里靠着椅背,又侧撑着额无声地盯着她看。
视线挪过她长垂微颤的眼睫,挺翘的鼻尖,轻轻开阖的唇,还有被她咬着的蛋糕。她问完以后大概就把他忘了,只忧愁地低头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似乎在和什么人的信息界面上。
想也知道是那个眼神不好看上谭景轩的朋友。
江肆懒得管对方是谁,要不是她的朋友,他连那几句话都不想说。
“…宋栀子。”
“?”
宋晚栀正在犹豫要不要把看到听到的事情发给手机另一边还在等她回复的王意萱,就听见耳旁那人倦哑着嗓,声线低又勾人地喊她。
江肆轻叩了叩被自己放在一旁的那堆夜宵:“我的蛋糕呢。”
宋晚栀仍没抬头,眉心褶着:“艾主席买的夜宵是不同的,一种主甜口一种主咸口,我记得你最不喜欢甜食,所以给你留的另一种。”
江肆:“你怎么知道我最讨厌甜食?”
宋晚栀一梗:“嗯,校会里,听说的。”
“是么,”江肆懒声应了,听起来也没太在意,“好吧。”
“……”
宋晚栀松了口气,也放回心去。
最后一口蛋糕被她咬进嘴巴,然后就空出手来,她用纸巾擦过就低头拿起膝上的手机,打定了主意,准备照实给王意萱回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