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诡异的画面看得宋晚栀有些莫名。
喊住她的师兄叫秦呈默,就坐在江肆后面那排,他兴奋地朝宋晚栀招了招手:“学妹,来。你是不是找你哥啊?”
“…嗯。”
宋晚栀还是不太习惯那个称呼,但无奈之下也只好点头。
“那你就不用过去了,他不在办公间,就在门后面呢。”秦呈默压低声笑道。
“?”宋晚栀走近,“他去消防楼梯里干什么。”
“被人叫出去的呗。我们刚准备下楼,就被一个小姑娘拦下了,好像还是外校来的。估计是也听说了江肆昨晚被女生甩耳光,着急了,过来表白的吧。”
“……”
宋晚栀一怔,下意识地望向那两扇金属门。
恰在此时,门边上摞着的几人中不知道谁惊呼了声。
“哎,哭了哭了!”
“瞧这眼泪抹得,梨花带雨的,肆哥这是说什么了。”
“你们说如果是表白,那江肆会答应吗?”
“不可能,他被告白的次数还少吗?虽说敢追到实验区的是极少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过,你们哪次见他松口了?”
“啧啧,果然铁石心肠,你看应该是拒绝了,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宋晚栀听到,手指间纠起的袋子轻轻一松。
那颗高悬的差点就要被从云端扔进深渊的心好像也被慢慢放了下来。
没扒门缝的秦呈默笑着插话:“要是换了我,今天肯定就答应了。”
“嗯?为什么啊?”门边有人回头。
“当然是带出去给抽巴掌的那姑娘看看,老子又不是没人要,不争馒头还得争口气呢。”
“哎,有理啊。你这么一说那还真不一定江肆最后同不同意呢,毕竟来告白这小姑娘这么漂亮,带出去也有面子,还能改改风向和注意力。不然放任论坛这么闹下去,多丢人啊。”
“是吧?”
宋晚栀怔然地低头,看着手里的药膏。
她好像是把这件事忘记了。她就天真地以为,只要去买来药膏,等江肆擦过伤口,再等伤口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她忘记江肆还被她伤了面子,学校里已经传得那么开,现在外校也有人知道了,他只有快找到一个新的女朋友,大家才会转走注意力吧。更或许,他会说那场争吵是发生在他和他新女友之间的吗,那样就只是情侣之间的玩笑,别人也不能再多置喙了。
是很好的解决办法,可能是最好的。
但她为什么这么抗拒,就好像感觉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一样,心里从没有过的慌张和难过。
宋晚栀低着头,攥紧了手里的药膏袋子。
可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啊,一次都没有。既然没有得到过,那又怎么算得上失去。
……是你想要的太多了栀子。
你不能再这样纵容自己下去了。
宋晚栀在心底跟自己重复了几遍,她轻吸了口气,调整过呼吸,抬头对秦呈默说:“学长,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啊?噢噢,好,那等会用不用跟江肆说你来找过他?”
“不,不用了。”
“……”
宋晚栀望了一眼手里的袋子,最后还是没交出去。
她忍不住想,那就让他的伤口留久一点吧,想她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可以慢一点长好,就算是她对他最后也是唯一的私心好了。
就在宋晚栀要转身的那一秒,趴在门边的几个男生突然手忙脚乱地往后退。
一两秒后,消防楼道的门蓦地推开。
长腿懒散跨出,抬头的江肆轻啧了声:“我就没见过你们这样——”
话声一止,他漆黑眸子停在宋晚栀身上,幽深的瞳孔轻缩。
“你什么时候来的?”
“……”
宋晚栀没来得及说话。
因为她看见了江肆身后走出来,化着淡妆的长卷发女生挂泪的脸。
宋晚栀记得她的名字。
郭映月。
江肆在安乔中学的最后一任女朋友。
那时候全校都知道,他们一起考来了P市。
而那时候,宋晚栀对江肆来说,也不过是“全校”里普普通通的一个、江肆不曾记得的人。
宋晚栀慢慢退了半步。
她听见她努力给自己搭好的心理建设在这一瞬间里轰轰烈烈崩塌下去的声音,它们粉身碎骨,它们悄然死寂。
装着药膏的纸袋被她捏紧。
宋晚栀像没听到江肆的那句话,她扭头转身——她没办法留在这里等电梯了,再多待一秒她心底狼狈的真实情绪大概就要藏不住了,她只能仓皇又绝望地朝那条长长的走廊逃去。
对,她要逃走才行。
宋晚栀伸手摸上冰凉的墙壁,她借扶着它才能更快地向前走,她想跑起来,但不能。
她连跑掉都不能。
“…宋晚栀!”
身后那人沉了嗓音,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那一声尾音里掺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颤,江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
消防楼梯门前,郭映月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和其他几个傻了眼的研究生一齐朝走廊那边看去。
在女孩跑进拐角前,江肆一把拉住她,扯回身前。
“你、跑、什、么。”江肆几乎是气得咬牙,还不敢真攥疼了她,他低俯下身想逼她仰头看他,呼吸都好像重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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